安騰逸看到這一幕,刀一動欲要砍斷手,趙翔吓得一個趔趄,手一挪無意放到圓滾滾的木棍身上,就這麼一滑面朝下,鼻子撞到被削成兩半的木棍切口上,頓時血湧了出來。
“真是兩個煞神。”趙翔面頰滴着血,嘀咕着一骨碌爬起身往屋裡鑽去。
陸雲菱擔心小家夥會被欺負,匆匆跟進去。
趙宸的娘陳碧玉正歪在床榻上,有氣無力撫着趙宸的腦袋。
趙翔瞪着牛眼,嘴裡罵罵咧咧:“成天不幹正事,一個就知道躺着,一個就知道整天惹事。”
結果見陸雲菱跟了過來,驟然息聲。
“姑娘請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陳碧玉虛弱地笑笑。
她看到陸雲菱身後的安騰逸,通身氣勢驚人,是舞刀弄槍的武者,頓時眼裡産生希冀。
陳碧玉掙紮着起身,“求求二位幫幫忙,救我兒一命!”
陸雲菱見她身體不适,趕忙上前摁她重新躺下,“你先說幫什麼,我們盡力。”
陳碧玉恨恨看向趙翔,“我想請兩位做個見證,今日我想讨份和離書。”
趙翔心裡有點舍不得美娘子,可看到陸雲菱威脅的眼神,又怕她身後的兇神發威,當下不敢不從,隻得捏着鼻子埋頭寫和離書。
陳碧玉不再看趙翔,望着陸雲菱猶豫道:“我剛聽我兒說了你的事,我可否厚着臉再拜托你一件事?”
“請說。”
“我原是陽城人氏,年輕氣盛和他爹私奔了,不承想落到如今這番田地。”陳碧玉咳了幾聲,從枕下摸出信,“可惜我已時日無多,而今我兒尚且年幼,娘家也已經落敗,隻能托付給手帕交的姐妹,鐘氏……”
話音剛落,陳碧玉一口血咳出來,頭一歪便沒了動靜。
趙宸見娘親人事不知的樣子,大喊着“娘親!”急得哭出聲來。
趙翔垂首在一旁呐呐無言,雙手緊攥着手裡的紙,半晌一滴淚打濕了紙張,暈染了字迹模糊不清。
陸雲菱急速上前一探脈搏,脈象已是微弱,現下隻剩一口氣勉強吊着,凝神紮了幾根銀針穩住情況後道:“夫人情況危急,倘若信我,我開一劑藥試試,成或不成皆看天意了。”普通的平藥是無力乏天了,唯有回陽救逆可一試。
“當然,我相信姐姐。”趙宸堅定的童聲響起,他緊握着陳碧玉的另一隻手不放。
趙翔知道自己是沒資格開口了,年過而立仍一事無成,如今看着曾經心愛的妻子陷入危急卻束手無策,淚水不值錢得流下,他手一松紙飄落在地,扭頭趁着湧上來的酒勁頭也不回地離開。
陸雲菱得到親屬首肯,提起桌上毛筆寫了幾個行雲流水的大字即放下,轉身遞給蟬衣說:“快去抓副藥吧。”
“就這麼兩味藥也行嗎?”趙宸探着腦袋忍不住問道,竟然與他平日取的藥方大不相同。
“貴精不貴多,藥性方集中。”若非此時陳碧玉危在旦夕,陸雲菱也不會輕易下猛藥。
趙宸聽了似懂非懂點點頭。
蟬衣迅速買回藥熟練熬了一盞茶功夫,趕忙端進屋子,趙宸接過湯藥小心撬開陳碧玉嘴,悉心喂了幾口,陳碧玉下意識吞咽了進去,不過片刻便悠悠醒轉。
蟬衣親眼見人起死回生,不由驚歎,看來二小姐是厚積薄發,想來神醫大人的在天之靈定會十分欣慰。
“我……我這是怎麼了?”陳碧玉一手扶着腦袋,一手撐着床榻坐了起來。
“娘,您暈過去了,是陸姐姐救了您。”趙宸欣喜地說。
“原來是陸姑娘救了我。”陳碧玉視線移到陸雲菱臉上,歉意地笑道:“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一塊奇石是曾經一位故人給的。”
蟬衣臉色怪異,哪有把石頭當金銀送的?
“您不必如此,我救人也是順手。”陸雲菱試圖阻止陳碧玉在枕下摸索的動作。
但陳碧玉已經拿出了一個小布包。
一打開布包,整個屋子溢滿濃濃的苦味。
趙宸一臉堅決道:“我知道姐姐不會稀罕這種奇怪的小東西,但我日後定會報答姐姐的。”
陸雲菱一聞到這味道,面露震驚。
蟬衣隻覺得這苦味無孔不入,連嘴裡都泛起了苦,趕緊扇風驅趕陸雲菱周圍的苦味空氣。
“二小姐,要不我們先出去?”
“等下,這應當是黑藥石。”陸雲菱說着趕緊接過布包仔細觀察。
石頭烏漆嘛黑,棱角分明,看起來平平無奇。
陸雲菱反倒笑了:“這正是我們要尋的第三味藥,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蟬衣驚詫地瞧了黑藥石一眼,頓時覺得眼睛也苦澀起來,趕緊閉眼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