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魏恬恬的聲音在喉嚨裡嘶啞地含混着,但那男人充耳不聞,雙手像鐵鉗一樣緊緊地箍住她的脖子。魏恬恬的眼前開始出現點點星光,意識逐漸模糊,四肢胡亂蹬着,漸漸沒了氣息。
那男子看着這一幕,似是有些疑惑,趕緊把手松開了,“小娘子,小娘子……”,他摸着美貌娘子的臉,手上感受着滑溜溜的觸感,男子心猿意馬,又把手往下移,在女人的身上來回揉捏。
魏恬恬的手顫抖着,但動作卻異常迅速,她從發髻中抽出了那根鋒利的钗,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刺向了那男人的眼睛!“啊!”那男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捂着眼睛痛苦地翻滾着。
魏恬恬沒有時間猶豫,她趕緊爬起來,抓起了旁邊的香架腿,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那男人的後腦勺砸去。一下,兩下,直到那男人的身體不再動彈,房間裡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血腥味。
她的心在胸腔中狂跳,大腦一片空白,但很快,一種冷靜的決斷力開始在她心中升起,她将那男人的身體搬到床上,擦了地上的血迹,将香架重新擺放整齊。
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這裡發生的一切。
她把房間收拾整齊,把自己臉上的血擦幹淨,然後迅速把自己染血的褙子換下來,披上了衣櫃裡已定做好的客人的褙子,頭發梳整齊。
這一切都弄好了,她出門去找了自己的妹妹。
魏錦兒看見姐姐的樣子,心下驚詫,魏恬恬緊緊握着她的手,說道:“把錢都帶上,随我出門。”
魏錦兒點點頭,回到了兩人的住處,收拾了包袱,一刻也沒停留。
一路出了布莊的後門,見姐姐果然在那裡等她,她走上前去,魏恬恬拉住她的手便跑。
一直跑到兩人上氣不接下氣,魏錦兒說:“阿姊,咱們去哪兒?”
魏甜甜也不知她們該往何處去。
魏錦兒看見姐姐似是丢了魂魄,心裡隐約覺得有大事發生,心下駭然,便說道:“那日王牙儈勸我們兩個随商船去東平……”
姐妹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同往碼頭跑去。
小郓哥正跟着杜大哥指揮搬貨,杜興說道:“潘兄弟叫你請幾個織女,你怎麼一個都沒請到?”
小郓哥努努嘴,“也請到了一個。”
是那邊正坐着吹海風的一個小兄弟。
“……在那邊,他姓姜,叫姜三郎,我聽說他織麻是一把好手,福建來的呢。”
杜興不太看好,“男娃行嗎?”
“怎麼不行?”小郓哥此時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不行也得說行了。誰能想到這任務這麼艱難,他都有點不想回去了,怕讓潘哥失望呢。
所幸他懷裡還有一個鹦鹉洲出版社特制的硬殼筆記本,上面寫了畫了紹興養蠶到制衣現有流程,他這一段時間整理的,上面的字畫雖别人不見得認識,但他看了就能自己講出來。
就要開船了,小郓哥跳到甲闆上,此時卻聽見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喬郓哥……”
“喬郓哥……”
“哪家是姓喬的……”
還是兩個女子的聲音,難不成是織女?小郓哥沖那邊揮手,“這邊!喬郓哥在這!”
那兩姐妹朝他奔來,問他是不是要找織女去東平,得到肯定的答複,不多分說的要上船,小郓哥隻能跳回到岸上,把這兩個女人送到船上,自己才又跳上甲闆。
兩姐妹跌坐在甲闆上,晃晃悠悠地随船遠行,内心忐忑不安,她兩個看着越來越遠的岸邊,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
東平府
自從白染匠來了鹦鹉洲書坊,坊内顔料盒就逐步開始了産品疊代。
染布的染料和畫畫的顔料在一定的制作程序上是重疊的,因此白染匠也精通一二。
幾個小學徒在書坊裡叽叽喳喳,“白師傅,這個煮黃木頭的鍋已經一個時辰了。”
白染匠就過來把渣滓撈淨,再把煮出的帶深紅色素的水盛出來,等待晾涼。
“白師傅,這邊藍色的涼了。”
白染匠又把一把白色粉末倒進去,一頓攪和。
“白師傅,這個前天就開始曬了,是不是幹了?”
白染匠又過去看看,“是幹了。”說着拿了鏟子把結塊的顔料從油紙上鏟下來,收集到一起,開始過篩研磨。
“白師傅,這個我來吧,這個簡單呢。”一個小學徒說道,“師兄那邊熬好膠了。”
白師傅又去看膠,見這小子盯着石花菜,直流口水,“師傅,咱們中午吃這個吧,沒吃過呢,我聽吳行首說好吃。”
白師傅瞪他一眼,“就知道吃,這是東家的東西。”
說着話潘鄧從門外進來了,“想吃石花菜?吃吧,今天我在你們這吃午飯,中午加菜,叫你們房掌櫃掌勺,他會做這個,别人不見得會做呢。”
坊内的小子們都歡呼起來。
這是石花菜潘鄧當初在明家吃過一次,是跟着那五百枚鮑魚來的密州土儀,後世拌涼菜裡叫“神經末梢”的便是。小小一顆菜裡瓊膠豐富,既好吃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