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潘鄧要走的時候,陳文昭還拿了禮單,大筆一揮,讓陳澤裝上車,給潘押司送到家裡去。
潘鄧簡直受寵若驚,怎麼給領導送禮完了之後,領導還有回禮呢?
陳文钊見這少年人神情驚詫,笑呵呵地道:“你年紀輕輕在府衙裡辦事,難免有迎來送往,記得我那時初入官場結交同年,家境貧寒,多虧了老師提點,如今你尚且比我那時年輕許多,這些東西拿去回禮罷。”
潘鄧簡直熱淚盈眶,拍馬屁道:“大人教我良多,也是小人的老師!”
陳文昭笑着點點頭。
陳澤看着潘鄧,露出了不忍相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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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徐宅
徐觀在家中,拿着一塊柔軟的綢布,正細心地擦拭手裡的弓。
老官家走到門口,“大人,陳大人送的年禮來了,還帶了一封信。”
徐觀把弓放下,另拿了一塊布巾擦手,“拿來我看看。”
那老管家笑眯眯的,“這次我見了,不少好東西呢,那禮單這麼厚。”
這次可是不光送了臘肉布匹和白金呢,陳大人也送些别的花樣了。
“拿下哪樣來給大人瞧瞧?”
徐觀一目十行的讀完了信件,“不用瞧了,那是托我轉送的,備馬車,也給我備一份年禮,老爺下午去餘府。”
老管事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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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府邸
“這個鄭居中,總是和我作對。”說話之人滿頭銀發,皺紋深刻,身着紫色衣袍,聲音并不顯年邁,反而透露出沉穩與威嚴。
“……他想要做宰相,非是我不願意,他妹妹是貴妃,如何做得了?”
餘深附和:“如此确實不合規矩,非是相公不願提攜。”
蔡京歎了口氣,“他卻不明白這個道理,你看他瘋狗一樣追着我咬,不咬下口肉來不罷休。”
餘深又問:“那劉正夫如何?”
蔡京皺着眉,“原仲不聞當日奏樂之事?”
當日太學生演奏音樂,官家聽得盡興,蔡京便想要趁機薦其中一人做侍郎,卻被劉正夫攪黃,搞得他白收禮,落得楊戬小兒的埋怨,這一切都是劉正夫那個老匹夫的錯!
而且劉正夫還和劉逵相交甚密,在蔡京罷相之時,趙挺之和劉逵盡改京所為政,乃是蔡京的死敵,劉正夫如此沒有眼色,和那劉逵交好,就是和他蔡京作對。
餘深又說:“這樣說來我想到一人,東平府陳文昭,此人一直支持相公之政,在東平府開了慈幼局,養濟院,上書弘揚太師之恩。”
蔡京沉吟片刻,“隻怕此人不聽管教。”
餘深壓低聲音說,“太師可聽聞官家如何褒贊劉正夫?”
蔡京眯了眯眼睛。
“官家說的是,‘不與京同’。”
蔡京捏緊了手中拐杖,眼裡寒芒畢現。
餘深則是暗暗拉踩,“……我等往日得太師提拔,莫不敢忘,如今那鄭居中和劉正夫想來是忘了太師當初的提攜之恩,太師要早做打算呀。”
蔡京依舊沉默。
餘深又說:“那王黼,也與鄭居中相交甚好。”
蔡京睜大眼睛,壓制怒氣,“粗鄙村夫,得志便猖狂,他個無知小兒,也敢摻和進來,我看他的禦史中丞也不必做了!”
又對餘深說道:“你找個由頭彈劾他,我看戶部尚書一位尚還限制,既然他不願待在禦史台,就讓他去六部吧!”
餘深應下了。
蔡京氣悶地喝了兩口茶,卻把陳文昭這個名字暗暗記了下來,這朝堂之上也該再換一次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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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方家酒鋪
一個頭戴褐布斤的沽酒男人打着吆喝,見有人來,招呼到:“小孩,你又來買酒,你家主人在我們這酒連喝幾天了,還沒膩呀?還是百裡香一壺?”
小郓哥點頭,“是了。”
沽酒男人一邊給老顧客盛酒,語氣中透着得意,“别處沒有紹興這樣的好酒……”
他又感興趣,“你家主人來我們這是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