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池晟吞咽了一口因為恐懼分泌出的唾液,再度小心翼翼地向隔間外瞄去。
希望剛剛的一切,隻是自己的錯覺。
池晟默默地在心底祈禱道。
然而,記憶中那雙昏黃渾濁的眼珠,經過這短短的幾秒,似乎又靠近了一點點。
卧槽!
池晟努力抑制住發抖的沖動,嗓音顫顫地開口說道:“那些、那些旅客……好像在接近我們。”
“很正常。”寇栾用冷靜的聲音說道,“消化完了曹貴之後,他們肯定會沖着我們來,不過,也不用太過慌張,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隻要維持住現在的狀态,即使那些怪物,一直虎視眈眈,我們也可以安然無恙地度過。”
理論上,隻要玩家保持不動,旅客就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因此,寇栾的這番話,與其說是解釋和答複,更像是安慰和鼓勵。
“不不不!”誰知,池晟卻語氣激動地反駁了他,“我說的接近,不是指一般的接近,現在他們和我們的距離,已經近得離譜了。”
“有多近?”寇栾追問道。
“快要貼臉了……”
說着,池晟又瞄了一眼,聲音逐漸走向了崩潰。
“貼臉?”寇栾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不由地陷入了思考。
“大概是垂涎你的面容吧。”狡黎輕笑了一聲,沖着池晟揶揄地說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寇栾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
下一秒,他突然明白了狡黎這句話中的深意——
他們好像的确有讓旅客垂涎的東西,也的确是在臉上。
不,不止是臉上,臉上隻是因為皮膚裸露着的關系,比較明顯,他們的身上,也同樣遍布着這些玩意兒。
他大概知道,這些旅客在進食完畢之後,驟然挨近他們的原因了。
寇栾的心情,瞬間複雜了起來。
還沒等寇栾想好怎麼開口,池晟就先一步扯着嗓子,嚎叫了起來:“我好像看到他們伸出舌頭了!”
“……呃。”寇栾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結巴,“這個事呢,可能,也就是說,總之——”
“他們确實應該伸舌頭。”
“???”
池晟驚呆了。
“你在說什麼?”
他瞠目結舌地問道。
“旅客還沒吃飽,而我們身上濺到的東西,在他們的眼裡,就像是美味的零食。”
曾芸靜主動開口幫寇栾解了困。
她的語調雖然平穩,但寇栾還是從其中,聽到了些許害怕的情緒。
“你是說——”池晟此時此刻的聲音,就像是一隻被卡車軋過的尖叫雞,扁而尖利,“這些怪物想舔我們?你不如殺了我!”
“NPC可以這麼幹擾玩家嗎?”曾芸靜雖然猜出了寇栾的意思,卻仍然覺得不太對勁,“這和犯規有什麼區别?”
“本來應該是不可以的。”寇栾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推測道,“但既然我們的身上,沾上了他們的‘食物’,他們再舔我們,估計就算不上犯規了。”
就像是他平時愛玩的那些遊戲。
遊戲本身雖然會設定最基本的規則,但很多玩家在遊戲的過程中,總能發現一些灰色地帶。
利用好這些灰色地帶,玩家就可以在不違規的情況下,獲得本不該在這個環節,獲得的巨大利益。
這種所謂的遊戲“小技巧”,一向頗受玩家追捧。
不會嚴重影響遊戲體驗的話,遊戲廠商一般也會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态度,放任玩家利用這些“小技巧”進行遊戲。
現在,《不安引》就相當于遊戲廠商,旅客則是那些利用“小技巧”的玩家,至于他們這些真正的玩家,無疑就成為了承載“小技巧”的苦逼主體。
旅客雖然不再是正常人,但他們依舊保有了一定的智商。
既能吃到“零食”,又能影響到他們,這種一舉兩得的事情,旅客壓根兒不可能放過。
至于同樣做出了選擇的周景然和Ashy,因為站得比較遠,并沒有被之前的進食波及到。
看來,站着維持不動,固然比坐着累,但至少他們二位,不用經受額外的折磨,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寇栾忍不住心生羨慕。
他和曾芸靜,坐在隔間的内側,旅客暫時無法接近他們,情況還不算危急。
然而,外側的狡黎和池晟,大概就要首當其沖了。
寇栾在惡心的同時,忍不住有些好奇——
不知道狡黎被舔的時候,會擺出什麼表情。
實在是難以想象啊。
不能動的關系,寇栾無法轉頭,“欣賞”對方被舔舐的全過程,為此,他甚至有點兒遺憾。
比起尚有餘裕,發散思維的寇栾,池晟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工具箱裡的蚯蚓,無論他怎麼掙紮,都無法擺脫,即将被貫穿在釣鈎上的命運。
除非——
他瞄了一眼那條已經近在咫尺的、濕漉漉的舌頭,又看了看寇栾那隻斜伸着的腿。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的腦海裡,迅速地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