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晟瞬間松了口氣。
顯然,寇栾和狡黎是處于同一陣線,再加上寇栾“王”的身份,換成他來質問,會顯得名正言順了許多。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已經是狡黎第二次說出類似的話語。
方才驟降的溫度,仿佛僅僅是池晟的錯覺,狡黎的聲音,迅速恢複成了最開始的狀态。
然而,面對狡黎的承諾,寇栾隻是沉默着,并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狡黎邊說邊輕輕地歎了口氣。
……什麼玩意兒?
池晟聽得一臉費解。
他不明白狡黎為什麼無緣無故地冒出了這樣一句話,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撒一個如此拙劣的謊。
畢竟,狡黎肩膀上的傷口,除了不再流血,根本沒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但寇栾卻立馬聽懂了。
作為被迫跟狡黎捆綁在一起的搭檔,寇栾簡直再清楚不過,對方這麼說的意圖——
賣慘。
即便如此,寇栾依舊忍不住心軟了。
他想起狡黎那個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又想起自己僅僅是變成镂空破洞款式的薄線衫。
對比着實有點兒鮮明啊。
更何況,狡黎雖然有所隐瞞,但他全程一直跟随着其他的玩家,并沒有偷懶。
就連對他來說,全然陌生的曾芸靜,在寇栾下達了指令之後,他也毫無怨言地背起了對方,從未棄她于不顧。
……算了。
“通關了遊戲之後,任何傷勢都會恢複的。”
寇栾用不鹹不淡的語氣說道。
顯然,他已經不打算再和狡黎計較隐瞞的問題。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狡黎說自己,早已發現那條“捷徑”的真實性。
既然狡黎開了這個口,對方就絕不可能是在誇大其詞。
作為他的“王”,寇栾雖然摸不透對方的想法,但卻很清楚對方的能力。
寇栾知道自己各方各面的極限,很可能隻是狡黎的中線。
他的SSR簡直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存在。
寇栾感覺自己又開始頭痛了。
“哎呀!”圍觀了一場好戲的阮妄,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故作驚詫地開口說道,“好像少了一個人啊。”
至于她口中的這個人,無疑就是剛剛死亡的曹貴。
塗掠和阮妄一直待在這節車廂上,又不像是已經做出選擇的他們,無法移動,再加上SSR天生靈敏的五感,阮妄不可能才發現,曹貴已經消失的事實。
而她之所以選擇在此時此刻開口,不過是為了譏諷他們的愚蠢,白白讓跟随他們的玩家,失去了生命。
當然,她譏諷的主要目标,毫無疑問地落在了一直被曹貴狗腿地稱呼為“寇大哥”的寇栾身上。
畢竟,阮妄在寇栾這裡,吃了不少暗虧,終于有機會找回場子,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死了。”
寇栾還沒來得及開口,狡黎就語氣平靜地回複了阮妄。
不知為何,明明中間隔着無數的旅客,阮妄依舊感到有一陣尖銳的寒意,刺入了她的心髒。
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怎麼了?”塗掠挑了挑眉毛。
“……沒什麼。”她強撐着回答道。
她和狡黎同為SSR,應該差距不大,剛才的那一陣寒意,大概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阮妄甩了甩頭,重新走回塗掠的身邊,卻變得安靜了很多。
“死了就死了。”塗掠瞥了她一眼,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不要多管閑事。”
“……知道了。”
阮妄“呿”了一聲,似乎有點不爽,卻依舊順從了塗掠的意思,進一步收斂了自己嚣張的氣焰。
車廂内頓時安靜了下來。
緊繃的情緒,終于得以放松,池晟享受了幾秒來之不易的清淨,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咀嚼聲……似乎消失了?
池晟的位置靠近門邊,他狐疑地轉動眼珠,想要努力瞟到隔間外的情景,卻突兀地對上了一雙昏黃渾濁的眼珠。
“啊!”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差點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幸好,他有一隻手,一直和曾芸靜交握着,察覺到他有移動的迹象,曾芸靜立即發力,硬生生地将他按住了。
反應過來之後,他在感激女友的同時,忍不住地心生後怕:“謝謝。”
“不用跟我客氣。”即使身處在眼下這種逆境之中,曾芸靜的聲音,依舊溫柔如水,具有安撫人心的力量,“怎麼了?”
“……我、我再确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