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寇栾不置可否。
“從姬雪開始出現劇烈的疼痛,到我們抵達豔樓的門口,這個過程基本沒有出現阻礙。”狡黎進一步解釋道,“就算我提前告知你,有關窗戶的異樣,我們還是得想辦法,突破居民的包圍,前往豔樓,不是嗎?”
寇栾思索了片刻,發現這一點,确實如狡黎所說。
本來,那一日的前夜,他就想通了很多事,等到天一亮,他就立即來到了院中,将自己提煉出的線索,盡數分享給了其他玩家。
幾乎是在他們交流結束的那一刻,姬雪的腹部,就驟然出現了異變,情況開始急轉直下。
即便如此,寇栾依然在很短的時間裡,通過姬雪給出的提示,迅速地打通了剩下的幾個未知節點。
他或許經曆過劇烈的情緒波動和激烈的心理鬥争,但這并不代表,他浪費了大量的時間。
事實上,那一天的進程,快得像是脫缰的野馬,如果換一組玩家參與,大概率達不到他們的速度。
“……是。”
寇栾有些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為了拯救姬雪,你持續不斷地進行分析,因此,還在院中的時候,我根本找不到插話的時機,也沒有插話的必要,因為你的思路大體正确。”狡黎繼續說道,“直到我們走到豔樓的門口,事情才再度陷入了僵局,于是,我選擇在那個時間點,提醒你關于窗戶的異常。”
聞言,寇栾沉默了下來。
“進入豔樓之後,我也沒有浪費時間。”狡黎并不在意寇栾的态度,一字一句都說得毫無滞澀,“我直接指出了那扇窗戶的位置,很快,我們就進入了那間屋子,挨個從窗戶跳了下去,順利地通過了這一局遊戲,回到了迷霧裡。”
“就算忽略掉我在這一局遊戲的所有貢獻,将姬雪的死,歸結為我的蓄意拖延,是不是太過颠倒黑白了?”
說着,狡黎攤開手。
“可是——”
寇栾隐隐地覺得不對勁,但他除了一個表達轉折意味的詞語,暫時說不出其他的内容。
“别急。”
狡黎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像是捕獵者在正式收網之前,為獵物注入的迷幻劑,美好卻緻命。
“以上的這些,都是為了說明我的無辜,接下來,我會詳細地告訴你,為什麼你才是導緻姬雪死亡的罪魁禍首。”
“……”
不知為何,寇栾倏地有了逃離這裡的沖動。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那條狹窄的小徑,本能地想要邁步。
但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兩根修長的手指,就用看似輕柔實則強勢的力道,緊緊地鎖住他的下颚,将他毫不留情地桎梏在了原地。
“想逃?”
狡黎眯起雙眼,目光中潛藏着危險的氣息。
“……看路而已。”寇栾嘴硬道,“你的廢話太多了,聽得人想回家睡覺了,不行嗎?”
“抱歉。”狡黎将唇角微揚,“不過,馬上就是重點段落了,請務必好好聆聽啊。”
“知道了。”
寇栾猛地一個扭頭,甩開了狡黎放在自己下颚上的手指。
“導緻姬雪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成熟的蠶身,撐破了她的肚皮。”狡黎語氣平靜地說道,“由于場面過于‘壯觀’,才會讓我們産生了爆炸的錯覺,而她僅剩的内髒殘片,因此散落在了地面上,徹底斷絕了她的生機。”
“我知道。”
寇栾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對方。
說實話,他嚴重懷疑,狡黎之所以說得如此詳細,除了起到鋪墊的作用,還意圖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寇栾當然明白,不動聲色是最好的反擊,但他實在是不想再聽到任何關于姬雪死亡的細節描述了。
寇栾的大腦,甚至已經直接屏蔽了當時的情景,形成了一種對自我的保護。
在他的心中,姬雪一直都像初見時那般天真爛漫,即便是死亡,也奪不走對方的靈魂。
而狡黎此時此刻的言語,就是在一層一層地剝去看似完好的外皮,将腐爛的内裡,全方位地曝露在寇栾的視野中,讓他無法再繼續逃避。
“在她死亡之後,我們進入了豔樓,找到目标房間,從窗戶跳了下去。”狡黎沒有揭穿寇栾的懦弱,專注于自己的講述,“整個過程用時不到十分鐘。”
……為什麼要突然提到時間?
寇栾的目光閃過一絲迷茫。
“也就是說,隻要姬雪再多活十分鐘,她就能順利獲救,這本來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話及此處,狡黎刻意停頓了一下,蕩漾在唇邊的笑意,也終于爬入了他的眼底——
“是你,用火焰催熟了她體内尚未發育完全的蠶蟲,導緻了死亡的提前降臨,還記得嗎?”
聞言,寇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身體無法克制地開始戰栗。
是……他?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