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寒之一時間沒聽懂他這句話。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低聲笑道:“看來我現在是前科累累,解總都不願意相信我了呢。”
解思量抓住他的手腕,拖他上樓,一路上莊園裡無論是管家還是傭人,都不敢擡頭直視他們,顧自做着自己的工作裝聾作啞。
解思量把檢寒之帶回自己卧室:“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麼,但我會查清楚。如果解二真的對你做了那些事,我不會放過他。”說完,他砰的關上門,從外面反鎖。
“解思量!”檢寒之撲到門口,不停拍門,“你不能這樣,快把我放了!”
解思量充耳不聞,他徑自穿過莊園走廊,腳步堅定,絲毫沒有猶豫。他一路來到走廊盡頭,盡頭的房間被幾個保镖嚴防死守着,見解思量過來,他們沖他恭敬點頭:“少爺。”
解思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示意保镖開門。厚重的門在保镖們的操作下緩緩打開,發出低沉的吱呀聲。
進去以後,屋内一片漆黑,隻有門外走廊上的一線光落進來,照在屋中央被反綁雙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人身形瘦削,衣衫淩亂,顯得格外狼狽。
門關了,光線也随之消失,屋内再次陷入黑暗。解思量摁下手電筒,刺眼的光束直射在那人眼睛上,令他條件反射般地眯起了眼睛。
解思量伸手撕開他嘴上的膠布。
“哥!是你嗎哥?”解明載看不清眼前的人,卻能感受到對方身上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
這輩子真正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的,隻有他哥一個。
解思量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審視般地看着地上的弟弟。手電筒的光從地上劃過,冷峻的光影交織在解明載臉上。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嗎?”
解明載愣了下:“哥,你興師動衆地把我關在這兒,不會就是為了你那個助理吧?我都沒怎麼着他!先是被他綁,現在又被你綁,合着全是我的錯了呗,我是冤大頭還是怎麼着?”他越說越激動,語調中還透着一絲委屈。
解思量不耐煩地問:“那兩個月前呢?”
解明載頓時如墜冰窖,張了張口,結結巴巴問:“哥……你……你都知道什麼了?”
他緊張地盯着解思量,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腦海裡飛速轉動着八百種借口和解釋,想着如何才能在解思量面前自圓其說。
解思量一開口就扔了個重磅炸彈:“檢寒之說你在兩個月前□□了他。”
“什麼?!”解明載眼珠劇烈顫抖起來,忙道,“哥!我——”
解思量卻突而打斷他,話鋒一轉道:“但我調查過你們,如果事情真如檢寒之說的那樣,你覺得你還有命活?我今天來,就是要你一五一十,将兩個月前發生在酒吧的事告訴我。”
解明載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解思量會這麼說。他那顆緊繃的心似乎松了些,但很快又因為解思量的話語而再次提了起來。
解思量一字一頓道:“如果你膽敢有一句假話,你知道後果。”
解明載望向解思量,渾身一激靈。
十多年前,他還是個小孩,剛剛對自己的身份有了具體的認知,知道自己才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正牌少爺,而他那個能力無比優秀的哥哥,隻是個私生子。那種優越感和嫉妒交織在一起,讓他心生惡意。
解明載那個年紀,說小不小,正是欺軟怕硬狗都嫌的階段。他仗着自己的身份,非要擅闖解思量的私人莊園,招惹欺負他。當着解思量的面,肆無忌憚地罵他母親是個賤人,他覺得解思量一定不敢說什麼,因為整個解家都是他解明載的後盾。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私生子的死活。
解思量也确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看着他,眼神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死海……在解明載意識到不對勁之前,解思量已經一拳打了過來,解明載隻覺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陰暗的小黑屋裡。解思量屈膝抵住他的後背,一隻腳踩在他的耳邊。解明載能看到那隻鞋上,濺着自己被一拳打出來的鼻血。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舔幹淨。”解思量微微沙啞的聲音在解明載耳畔響起。
解明載猶豫了一下,但很快感到脖子一緊,才發現自己的脖子被解思量用一根繩索套住了。那種微微窒息的感覺讓他本能地屈服,忍着屈辱,偏頭伸出舌頭,一點點舔盡解思量鞋上的血迹。
解思量滿意地笑了,那笑聲在解明載耳中如同魔鬼的低語:“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就是我的狗。主人叫狗做事,狗不能不答應,明白了嗎?”
解明載背脊發寒,被迫點頭:“好、好的,哥哥。”
然而脖子上的繩索一緊,解明載猛嗆幾聲,眼淚瞬間湧出來。
“你應該叫主人,”解思量的語氣很失望,“跟我道歉。”
解明載終于怕了,大哭起來:“對不起,主人。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那個時候,解思量也才十五歲。
解思量就是這麼一個人,白天可以對人和顔悅色,彬彬有禮,但實際上他生活在陰溝裡,既不向往光明,也拒絕被誰拯救。
他甘願隐藏在黑暗中,專注于在所有他恨的人心口上狠狠捅一刀。他不需要把别人拉下神壇,而是要他們坐在神壇上,心甘情願地,被他套上拴狗的鎖鍊。
他要的不是拉着他們一起堕落成魔鬼,他要的是——自己做這世上唯一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