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着一切,檢寒之看到視頻裡的自己扛着空麻袋,消失在了樓道裡。
麻袋怎麼是空的?
屍體呢?
解思量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以為你扛着的是屍體,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這就是你所謂的‘殺人’證據?”
檢寒之耳畔正在嗡嗡作響。
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他試圖拼湊起那段混亂的記憶,但越是努力,越覺得一切都如同霧中花水中月,虛幻得讓人無法捉摸。
他忽然又擡頭去看天花闆。
有人在偷窺他。
他不禁打了個寒戰,視線在房間四周遊移,似乎在尋找那雙眼睛的來源。然而,四周一片寂靜,隻有解思量左手的腕表發出滴答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檢寒之的呼吸變得急促,手心滲出冷汗,心跳聲在胸腔内回響,如同戰鼓般震耳欲聾。
“現在,你還覺得你殺了人嗎?”解思量的聲音冷冷地響起,将檢寒之從那種無形的壓迫中拉回現實。
檢寒之猛地轉頭看向解思量,那雙眼睛中依舊充滿了陰郁和瘋狂。
“你在說什麼?”他聲音嘶啞,帶着明顯的防備。
解思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直刺檢寒之的内心深處:“如果這都不夠,我這裡還有最後一個視頻。”
檢寒之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困難。他下意識地再次看向天花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愈發強烈,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逼迫他,逼迫他承認自己從未殺過人……
沒殺過人,這難道不好嗎?檢寒之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好崩潰的。
又或許,不是殺沒殺人的問題,一定有什麼更難以接受的現實,藏在這件事下面。
那會是什麼呢?
解思量沒有停頓,繼續播放最後一段監控。
最後一個視頻,是解氏集團樓頂的隐藏攝像頭記錄的。畫面中記錄着檢以南跳樓前的最後一刻,在天台的狂風中,他扭頭對着檢寒之的方向,張口說了五個字。
鏡頭正對着檢以南的正臉,他的嘴形清晰地說:“你、這、個、瘋、子。”
“夠了!”檢寒之突然大吼一聲,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解思量靜靜地看着他,那一刻,他幾乎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是劊子手手中的那把刀,正在無情地剝奪檢寒之最後的防線。
他輕輕地拍了拍檢寒之的臉,語氣冰冷卻帶着一種奇異的溫柔:“你現在隻能聽我的,隻有我能保護你,理解你。你逃不掉,也不能逃。”
“夠了……夠了……”檢寒之捂住頭,試圖遮擋天花闆上那道無形的目光,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别害怕,你不會有事的。”解思量打橫将檢寒之抱回卧室,然後退出房間,将房門再度反鎖。
他面無表情地走下樓。
徐管家恭敬地站在樓下,沖他微微鞠躬:“少爺,車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要去公司嗎?”
解思量點點頭,又吩咐道:“去幫我聯系一下黃醫生,叫她盡快回國,我有要事找她。”
徐管家問:“多重要的事呢?”
“就說……”解思量頓了一下,“跟她終身大事一樣重要。”
房間裡,檢寒之躺在床上,四肢無力。他死死盯着天花闆,黑暗中,天花闆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将他的意識一點點吞噬。他一直覺得自己的世界無堅不摧,可是今天,這個堅硬的保護殼上似乎出現了第一道裂縫。
透過那道裂縫,有一雙陰郁而瘋狂的眼睛久久注視着他。
他想了很久,終于明白過來。
那應該是一頭困獸的眼睛。
它在黑暗中咆哮,随時準備沖破理智的牢籠。
檢寒之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感覺自己正在逐漸失去控制。他的理智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崩塌,仿佛一座即将傾覆的大廈。
不……不要……
檢寒之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無盡深淵。
黑暗如同潮水,慢慢淹沒整個房間。
世界的門徹底向他關閉了。
那雙困獸的眼睛會永遠伴随着他。
而他,就是那頭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