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檢寒之被解思量回家的動靜吵醒。
外面風雨将至,一道紫色閃電落下來,映亮了沒開燈的卧室。
檢寒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解思量站在門口,他面無表情地走進屋,徑直來到衣櫃前,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襯衫紐扣,衣服随手丢在椅子上。
他表情冷靜從容,仿佛進行着一項再平常不過的例行公事。然後,他走進浴室,随即傳來嘩嘩作響的水聲,充斥在寂靜的房間裡。
水流擊打在瓷磚上,形成一種奇特的節奏,回蕩在檢寒之的耳畔,他的意識漸漸清明。
解思量洗完澡出來,随意地擦了擦頭發,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他的動作顯得從容不迫,完全無視房間裡還有一個人。
“你放了我,我沒生病,”檢寒之坐起身,喉嚨幹澀得像是糊滿了芝麻粒,他啞聲威脅,“不然我告你非法囚禁。”
解思量停下動作,側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掏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遞到檢寒之面前。
檢寒之盯着屏幕,渾身都在顫抖。
畫面中,檢寒之的外婆正被送入一間高級病房,看護環境和設備條件顯然比之前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甚至連主治醫生、護士和護工都明顯提升了水平。
“不會有人相信你的,”解思量輕聲說,柔和的嗓音被冰水浸過,透出一股徹骨的涼意,“多虧了上次家宴,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助理。當然,不止是助理那麼簡單,他們會以為你為了你外婆的病,主動賣給我做我的人。”
他的話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刺進檢寒之的心髒。檢寒之身體僵硬,愣愣地看着手機上的視頻。
解思量繼續說道:“況且,你一開始不就是為了錢才主動爬我床的,不是嗎?”
這句話更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檢寒之的心上。
“我說過,不要想着離開我,”解思量握住檢寒之的後頸,将他勾進自己懷裡,他貼着檢寒之的耳朵輕聲說,“你這種情況,即便逃出去了也會被人抓的。放心,帶你回來隻是為了給你治病,等你病好了,我會放你離開。”
窗外轟隆隆響起雷聲,驟雨稀裡嘩啦落了下來。
檢寒之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
“睡覺吧。”解思量突然說。
檢寒之蓦地睜眼,警惕地看向他。他緊張地屏住呼吸,心跳聲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清晰。
好在解思量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徑自走到衣櫃前,拿出一套新被單,鋪在床的另一端,與檢寒之各睡一頭,兩人之間的距離被被單分隔開,房間裡逐漸安靜了下來。
檢寒之的目光一直在黑暗中描摹着解思量的身形,直到聽見解思量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終于在忐忑與壓迫感中陷入了淺眠。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次日午間。解思量一早就起來去公司上班了,房間裡隻剩下檢寒之一個人。
檢寒之從床上下來,他走到門後,将耳朵貼上去聽了聽動靜。
外面似乎沒人。
他想了想,試圖再次使用銀戒指捅開卧室房門。然而,當他打開卧室房門後,卻發現房間外新加了一道鐵門,鐵門厚重且牢固。
徐管家的臉突然出現在鐵門外,客客氣氣道:“少爺說您自己會開鎖,所以叫人加了這道鐵門。檢先生,為了您好,不要再想着逃跑了,請回吧。”
檢寒之盯着徐管家,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他砰地将門關上,手動屏蔽掉徐管家那張面目可憎的臉。
他回到房間内四處走動,思索着其他逃脫的可能性。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窗戶上。
他走到窗邊,觀察到房間的高度并不算太高,加上下面就是花園,地面鋪着厚厚的草坪,要是從這裡跳下去,應該可以緩沖他的跌落。
檢寒之扭頭看了眼門外,暗自盤算,要說這個高度完全沒有危險也不可能,不過也不至于到要死的地步,比起被解思量關在屋裡,跳下去,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推開窗戶,下透雨的涼風吹進來,帶着一絲解放的氣息。
檢寒之悄悄推開窗,動作輕柔而迅速,生怕驚動任何人。他将半個身子探出窗外,雙手緊緊握住窗框。
窗外夏風吹拂,他的心髒狂跳不止,他小心地将一隻腳伸出窗外,然後是另一隻腳,整個身體懸在空中。夏風刮在他臉上,帶來陣陣舒爽,他心生欣喜,眼中隻有自由的希望。
他縱身跳下。
腳踝一陣劇痛傳來,他狠狠地崴了腳,疼痛蔓延全身,讓他幾乎無法站立。
檢寒之卻不敢耽誤,咬緊牙關,忍受着劇烈的疼痛,試圖站起來逃跑,但腳踝的傷勢讓他寸步難行。
“你在幹什麼?”突然,檢寒之聽到解思量的聲音。
檢寒之脖子僵硬起來,他扭過頭。
解思量站在他身後的玫瑰花叢中,挽着袖子在種花。陽光灑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溫暖的金色光芒,但那雙眼睛依舊冰冷如常。
“徐管家有沒有跟你說過,叫你不要跟我作對?”解思量淡定地鏟了一捧肥料,均勻鋪在花根上,動作優雅而從容。
檢寒之捂住腳踝,無聲吸氣。
解思量摘下手套,起身來到檢寒之身邊,目光中透出一絲無奈和不悅:“現在你知道了,不聽話,就是這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