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的臉在頭盔裡狠狠扭曲起來:“我、我最近沒休息好,不然我一定能赢你。”
“哦。那改天等你休息好我們再比。”
“行啊。”羅傑說得很費力。他簡直是累極了,他後悔和總裁比賽了,給自己找罪受。他想着喘口氣跟總裁認輸,總裁先說話了。
“喘這麼厲害?”
羅傑眼冒金星,幾乎要堅持不下去了:“好、好累,快、快看看還有多久到終點。”
“20公裡。”賀松高說。
怎麼還有這麼遠!羅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真的好累,算,算我輸行了嗎。我騎不動了。”
總裁慢悠悠地說:“赢的人有獎勵。你就這麼放棄了?”
“嗯嗯。”那還是小命比較重要。羅傑松開雙腳,這段路是下坡,長長的街道至今沒見到一輛車,羅傑放肆地摘下面罩,一邊控制車速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雖然冷風劃過肺部,還是讓他感到刺痛,但比剛才密不透風的悶已然是好多了。
總裁從後面追上來,宣告一樣說:“我赢了。”
赢就赢吧,反正是你自己獎勵自己,有什麼好說的。羅傑不再說話,在肺裡最後一絲氧氣耗光前,拼命放松身體尋找合适的呼吸節奏。總裁在旁邊說:“别停,繼續騎。”
羅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再騎就要死了。”
“慢慢減緩速度,身體會舒服一點。”
聽着這疑似關心的話語,羅傑自覺地閉上嘴巴。總裁這人就是這點不好,說他冷漠吧,他也有過溫暖人心的時刻,但是這種時刻就像老天爺那說變就變的臉一樣,出現得沒有邏輯。羅傑曾經試圖過去理解總裁,例如跟總裁交交心,問問看他童年是不是遭受過什麼慘無人道的虐待,才讓他成年之後變得這麼難以相處,結果才剛開了一個頭,總裁就用死神一樣的眼神惡狠狠瞪着他,說:“跟你有什麼關系?少管閑事。”
看,越是這樣越沒有朋友。指不定一個人的時候因為寂寞發什麼瘋呢。
不過羅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總裁的童年不幸福。想想看,一個富貴家庭裡最小的兒子,初中開始就被送到國外,一個人讀書,一個人生活,周圍也沒什麼朋友,這樣寂寞地長到成年,然後被迫繼承家中的生意。長期以來的壓抑讓他産生了心理變态,才會這麼喜歡以欺負别人為樂,就像貓抓了老鼠卻不吃一樣,隻為享受捕獵的樂趣。
……媽的,越想越恐怖。羅傑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冷戰,然後就聽到總裁在耳機裡說:“我赢了,給自己什麼獎勵好呢。”
你還需要獎勵啊?這世界沒因為你的存在而爆炸就已經是種獎勵了,要不要這麼貪心。羅傑心想,然後恐怖地發現他竟然不小心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賀松高沉默了一會兒,陰恻恻地說:“羅秘書,皮癢了是吧。”
“……”不好,有妖氣。羅傑調整姿勢,拼命地瞪着車輪,要離總裁遠點,“我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那個……”他實在是編不下去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選擇溜之大吉,企圖騎快點甩開總裁,把兩個人的藍牙斷開,就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了。
可惜他努力了半天屁用沒有,總裁始終保持遊刃有餘的姿态跟在自己身側,羅傑放棄了,媽的,以這人小心眼的程度,還不知道會怎麼折磨自己呢。羅傑幹脆不裝了,陰陽怪氣地說:“有的人要獎勵隻能靠赢,而有的人什麼都不做就能得到獎勵,你就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要說倒黴還得是我,你不會在下個路口把我暗殺了吧。”
“殺你?”賀松高哼笑一聲,懶懶地說,“還沒到過年呢。”
“?”又打什麼啞謎。從這個人嘴裡從來說不出好話,羅傑機智地選擇不回應。
“過年才殺豬,再留着養養吧。”
“……”無語。羅傑腳下蹬得更快,幾乎拼盡全力了,他怕再這樣下去沒累死,先被氣死了。
快到終點時,總裁冷不防說:“罰你周末加班吧。”
羅傑眼前一黑,不是吧,這是什麼道理?他的腳一下子不動了,感覺自行車自己在慢吞吞地往前滑:“你不是說輸的人沒懲罰嗎?”
“我赢了啊。這就是我的獎勵。”
純粹是有病。羅傑憤怒地說:“就算是地主也不會這麼對奴隸,我上周也在加班,憑什麼啊?”
“我也在加班。”
“你加班關我什麼事?”
“你不是我的秘書嗎,秘書要7*24小時在線,我認為這是常識。”
“離了我你就不能工作?”
“我不喜歡一個人工作。”
——放屁。羅傑轉過頭,透過茶黑色的護目鏡看着賀松高,惡狠狠地說:“這工作我幹不了了,我要辭職!”
“我不批。”
“這叫告知,不是請求,OK?”
總裁一句話不說,風一樣騎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