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上去打架,被賀松高拽住了,“回來。你打得過他?”
那男人見羅傑和賀松高兩個人,一溜煙跑沒影了。
羅傑生氣地說:“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偏見啊,該打他一頓就老實了!”
賀松高說,有點微笑的樣子:“你以前不也是這樣的?”
“我……”羅傑想反駁,但發現反駁不了,以前的他好像确實是這個樣子的。他的臉有點紅,“我以前這麼讨厭嗎?對不起,我可能不是故意的,現在跟你道歉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賀松高大度地說。
“那快去上廁所吧,你先去,我在外面給你看着!”
“……有必要這樣嗎?”
“當然有了。這世界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同性戀,要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偷看你呢。”我這是在保護你的貞操,你懂不。
賀松高忍俊不禁:“那你自便,我進去了。”
上完廁所,繼續回去吃飯。這種應酬最讨厭了,真不知道為什麼生意一定要在酒桌上談,喝醉酒的情況下還有正确的分辨能力嗎。不懂不懂,也許老闆們是存在這種特異功能的吧。
一頓飯吃到晚上十點,後半段幾乎沒喝酒了,在聊天,人很多,賀松高和他們周旋了一下,就抽身說要回家。羅傑迫不及待,跟在賀松高身後就屁颠屁颠地走了。
出來時正在下雪,酒意還沒散,羅傑被凍得渾身一哆嗦。街區不讓停車,他們步行往停車場走。
走着走着,感覺雪好像越來越大了,視野幾乎完全被擋住,羅傑拉着賀松高躲在屋檐下面:“等雪小點再走吧。”說着他注意到賀松高的穿着,作為一個男人(男同性戀者),賀松高實在是有些過分在乎自己的形象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保守的西裝三件套,夏天冬天都這麼穿,頂多冬天的時候材質厚一些,外搭一件深色的羊絨大衣,帥是帥的,就是看上去美麗凍人。
他忍不住說:“你冷不冷啊?要不要我把圍巾借給你。”他今天穿着厚厚的羽絨服,戴着一條厚毛線織的圍巾,整個人看上去像隻裹緊打包好的蠶寶寶。
“不用了。”賀松高說,“我不冷。”
羅傑動動自己僵硬的手指,佩服地說:“沒人比你更抗凍。還抗熱。”
街道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幾盞路燈還在亮着暖黃色的光。
羅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轉過頭,好奇地盯着賀松高。
賀松高說:“怎麼了?”
“嗯……”羅傑猶豫着,不知道這個問題該不該問。
——他最近,好像都沒有出去約會了?八卦總裁的私人生活好像有點不太好,但是作為一個剛失戀的人,他對别人的感情狀況還是挺在意的。他問賀松高:“你最近,和你的約會對象不太好?”
賀松高垂眼看着他:“你問這個幹什麼?”
“關心一下啊。”羅傑歎了口氣,“你對這件事比較有經驗。你分手了都會做什麼啊?”
“什麼都不做。”賀松高說,“畢竟我沒被人騙過。”
“……”羅傑感覺自己被戳中痛處了,憤憤道,“被騙這種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吧,不對,應該說喜歡這種事沒辦法控制,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顧不上會不會被騙,一心隻撲在她身上了。”
“因為你是豬。”賀松高客觀地說。
羅傑頓了頓,發現自己沒有反駁的理由,在這件事情上,“我就算是豬,也是一頭好看的豬。”
“好看有什麼用,過年一樣會被殺。”
“呵呵,那你過年就不用買豬肉了。”大雪斜着從屋檐下飛進來,羅傑的頭發、臉上都站了一些雪花碎片,體溫太低,雪落上去一下沒有融化,“我問問你,和同性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啊?和異性談有什麼區别嗎。”
“我沒談過異性,不知道。”
“那和同性呢?”
羅傑想到友友和她那個讨厭的姘頭,雖說女孩子香香軟軟,沒一個不可愛的。但是他對Esther卻有種說不出的厭惡,一個男起來不剛強,女起來不動人,為什麼還會有人喜歡呢?他搞不懂。
“戀愛的感覺。”
這不和沒回答一樣嗎。羅傑發現他總是這樣糊弄自己:“我當然知道是戀愛的感覺,戀愛是什麼樣的感覺嘛。”
“就那樣。”賀松高平淡地說,好像他沒有那種人性的欲望似的。
“那起碼是一種喜歡的感覺吧。”羅傑說,心想不知道男的跟男的有什麼好談的。要他說,男人天生是應該跟女人在一起的,他們性别相吻合,天然地互相吸引,在一起會繁育後代,組建家庭,從此人類有了生命的延續。這才是大自然普遍的規律啊。
“嗯。”
羅傑看着賀松高一臉無欲無求,性冷淡到極點的樣子,不敢想象他對自己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此時此刻他真的産生了一種懷疑,懷疑賀松高是不是根本沒有那種人類互相喜愛的感覺。畢竟他也是見過總裁戀愛的樣子的,很平淡,平淡到忽然就有了戀人,平時也沒見過他有那種戀愛的歡欣,快樂,分手也是今天還在談明天就分,似乎戀愛對他來說隻是人生的一種調劑,寂寞了就談,無聊了就分,不喜歡了就找下一個。這其實很好,對戀愛的态度不那麼認真,就不會容易受到傷害。
“我真羨慕你,我戀愛就是陷太深,不然也不會這麼受傷。”羅傑說着,歎了口氣。
“你不要再說你戀愛如何如何了,太蠢,我不想聽。”賀松高皺起眉,冷冷地說。
“跟你分享都不行?”就算聽一聽,也不費耳朵吧,真是無情!
“分享也分享一些正常的。我怕聽這些影響我智商的正常發育。”
“你還鄙視我,我都沒鄙視你呢。”羅傑生氣地看着他,“你跟男的談戀愛,還是那種一點都不男子漢的男人,那你跟女人談有什麼區别。”
賀松高冷冷道:“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男人之間的感情。”
“那你告訴我,那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雪如果下得太小,是沒有聲音的,但是此刻天上飄着鵝毛大雪,那些雪花擦過空氣、擦過自己的同類,輕輕落在屋檐、窗邊的聲音,在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路上沒有人,隻有他倆,羅傑凍得臉通紅,鼻尖也紅,眼睛裡閃着一些澄澈的水光。
賀松高轉過頭,看着寂靜的雪景:“是無關性别,不考慮現實因素,隻是單純的被他的靈魂吸引,而你又無法抗拒……像雪一樣純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