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縱笑了下，本來不想問，又覺得這場合沒有不合适，問甯嘉：“你喜歡男生？”

“不喜歡。”甯嘉語速很快地說，大概從來沒對自己的性取向産生過懷疑。

不喜歡，但還是和林縱聊了這麼久，因為他們很久沒見了，是可以叙舊的校友和關系一般但因為緣分聚在一起的朋友。

“今天如果來的是那個二十八歲的呢。”林縱問。

甯嘉說：“揍一頓。”

林縱問：“真揍假揍？”

甯嘉仔細探究了會兒他學長的表情，問得挺認真，所以他也認真想想，回答：“看情況，如果是個不要臉的變态，我一定揍他一頓，然後連夜買車票回岩市，走也要走回去，反正結局不是我背鍋。”

“那你現在看到是我了。”于是林縱問。

“所以我沒揍你啊，”甯嘉笑着喊，“學長。”

其實是個大大咧咧的男生，講話學不會委婉，不知道瞻前顧後，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總得來說，沒太大顧及的一個人，一口一個“學長”，喊得卻很順溜。

畢業後也沒人這麼叫林縱了，連這樣純粹的笑都很少見到。

因此林縱也意識到，他這一個小時，因為被感染着，臉上也一直帶着笑。

本着“來而不往非禮也”的原則，甯嘉順嘴就八卦了一句：“學長，你喜歡男生嗎？”

如果是在學校，就算把甯嘉按在地上打一頓，他也不敢問林縱這樣的問題，當然如果下手太重的話，他可能還是選擇在林縱面前受死。

因為是相親，甯嘉問這樣的問題并不會不合時宜，相親對象有疑問，林縱便好好回答了：“應該吧。”

但林縱沒說實話，明明原因不是這個，卻還是說：“不然我也不會過來。”

這個時候，甯嘉完全沒有被相親的苦惱，因為收獲到學長的秘密，笑的眼睛又彎起來。

隻是性取向而已，甯嘉不會因為這個覺得林縱有什麼不同，他還是那個曾經告訴甯嘉“你是我招進來的人，你很優秀，要相信自己”的人。

甯嘉笑嘻嘻地說：“難怪學姐說你沒有交過女朋友，我那時候還不信。”

林縱笑問：“你們還聊這個。”

飯吃飽了，撤了盤子，又端了一套茶具上來，其實就是泡好的花茶，帶了一點點微甜，喝着還挺香。

甯嘉飯後有點犯懶，胳膊支在桌面上撐着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縱：“你也不經常在，但你長得帥嘛，部門裡女生會問，男生也挺好奇你的啊，羨慕一個比自己長得好看的人，一點都不奇怪對吧？”

林縱就是小說電視中校園裡鮮少露面又傳說不斷的風雲人物，結合了長得帥成績好溫柔話少愛笑等等優點，把廣大男男女女迷得暈頭轉向，甯嘉作為其中一個芸芸衆生，狗腿得一點都不奇怪。

大一新生進來，部門經常開會，林縱那時候大三很忙，算是已經退下來的部長了，偶爾有需要的場合才去露個臉，人不在，話題卻一直很高。

大一的學妹問部長為什麼不來，大二的學長說部長可能在談戀愛，大三的學姐和林縱最熟，什麼話都敢說：“他談什麼戀愛，還沒有能讓林縱下凡的人。”

長得好看又沒什麼缺點，這樣的人好像天生會成為旁人話題的中心，何況林縱還沒有歸屬權，他不屬于某個人，是大家的學長。

回頭想想，也沒有特别想起來的有關林縱的話題，印象最深的就是林縱沒有談過戀愛。

甯嘉輕聲嘀咕：“其實也沒有聊什麼，就是提到了嘛。”

林縱笑笑：“沒不讓你說。”

甯嘉嘴巴欠欠地：“你人都不在，也攔不住哦。”

整座餐廳包括包廂都是中式裝修，餐桌邊立着屏風，牆上挂着筆畫，連窗戶都是做舊的木質框架，頭頂燈光的位置很精巧，溫柔地撒下來放大了人臉上的優點。

甯嘉低垂着眼睛懶懶地喝茶，眼睑下有一道被睫毛映出的扇形陰影，他擡頭看林縱時眼睛卻是亮的，包廂裡所有光亮似乎都聚在了他的瞳孔裡，像是遙遠卻明亮的星光。

很遲鈍的，林縱想起了他們這場見面的真正目的，昨天晚上接到的來電和林平生告訴他的話。

于是林縱開口，并不倉促地詢問：“雖然你不喜歡男生，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要不要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