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氣氛的不尋常，林縱當即醒了酒：“怎麼了？”

甯嘉搖頭不太想說：“江軟你自己回去？”

江軟擺擺手：“嗯，沒事，你别生氣，好好說。”

林縱朝聞凱遞了個眼神，聞凱會意：“那我們先走了。”

甯嘉有時候還挺羨慕的，那些酒精不過敏的人，可以因為酒喝得爛醉，可以借由酒精說那些平時無法說出口的話，清醒的人總是顧忌很多，因為在意，于是說不出口。

客廳裡的燈點亮又被關閉，兩人回到房間，狹小空間密閉，林縱不放心，仍是追問一句：“發生什麼事了？”

甯嘉轉過身，微微墊腳，搭在林縱的肩上，抱着他的脖子很輕地擁抱他，臉頰埋在林縱脖頸處：“學長。”

“嗯？”

“我沒事，”甯嘉沒有再故作鎮定，他一點都不開心，可他說，“我想自己先處理看看，不行的話，我再告訴你。”

甯嘉這是自己做好了決定，并沒有打算讓林縱摻和，其實林縱如果參與，能很快解決這件事，但是沒有用，因為吳良仁的貪心和許詩瑤對他的愛一樣，是個無底洞。

這兩人之間沒有一個是清醒的，那麼無論如何，這些紛亂的瑣事就沒法善了。

林縱回抱着甯嘉，這種時候任何安慰的話都沒有意義，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我不問。什麼時候你想說了，再告訴我，不一定是需要我幫助，随時都可以。”

甯嘉點點頭，收回手後才覺得局促，臉頰上皮膚相貼的溫度滾燙，他松了手，那些無法言說的感覺卻沒有散。

這兩天許詩瑤也發了不止一次消息給甯嘉，甯嘉都推脫自己不在家，這其實真是個好理由，因為和林縱在一起讓許詩瑤能夠意識到他那些請求實際上是不講道理的。

但周末結束了，許詩瑤好像再也等不了了，于是她給甯嘉打來電話，似乎是最後期限到了，就算沒有道理，她也不想等了。

林縱去書房處理工作，把卧室留在甯嘉，甯嘉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和許詩瑤通話，改為發微信，約定了周一見面，但是不要在許詩瑤的家裡。

許詩瑤不理解：為什麼。

文字表達出來的語言要比語音蒼白很多，許詩瑤的話顯得很冷漠，但甯嘉偶爾覺得這才是他媽媽真實的樣子。

甯嘉回：那不是我的家。

許詩瑤發了條語音：“說什麼傻話。”

甯嘉轉成文字，不為所動，問許詩瑤明天是要吃飯還是喝咖啡。甯嘉心裡有數，已經不再期待，母親特意為他在做什麼，其實也是，甯嘉偶爾都能動了原諒父親的心思，許詩瑤心裡沒有他這個兒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許詩瑤還是發語音：“當然是吃飯啦。”

甯嘉：好，吃飯地點我明天發給你，我六點半左右到。

許詩瑤的文字量還是不夠，她可以看懂甯嘉說的話，但是理解很慢，要是甯嘉願意發語音是最好的，但甯嘉不願意，他此時的情緒不允許。

林縱洗漱完回來，甯嘉還是坐在床上等，心情看起來沒恢複多少，但是是笑着的，看林縱慢慢向他坐過來。

林縱揉他的頭發：“等了好久？”

甯嘉笑說：“也沒有很久。”

林縱說：“頭發都幹了。”

甯嘉說：“我也不知道，發了會兒呆，可能時間過太快了。”

林縱的手滑下來捏了捏甯嘉的耳垂：“睡吧。”

關了燈，卧室暗下來，靜悄悄的，甯嘉平躺在床上，亂七八糟想到很多事情，最近不知怎麼了，還會經常想到他那個短命的賭鬼爹，歎了口氣。

林縱聽到聲音：“睡不着？”

甯嘉側過身，這才發現今天晚上林縱都不抱着他睡了，習慣真奇怪。他很快摒棄這個想法，說：“明天晚上要和我媽去吃飯。”

林縱說：“好。”

甯嘉想了想，覺得自己在林縱面前藏不住話，沒忍住說：“也不知道我媽什麼眼光，當初嫁給我那個賭鬼爸，現在又喜歡上一個貪心鬼，真是見鬼。”

他這才算是恢複了情緒，話說出口，那些憋悶的情緒才跟着散了不少，林縱把他環過來抱着，像是小心翼翼地摟着一個喜歡抱枕，帶着珍惜和舍不得。

第二天上班，同事發現甯嘉脖子上的紅痕淡了點又沒散，說不清是淤血化開了，還是新添的那個沒那麼深，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甯嘉，這個是你老婆咬的啊？”

甯嘉：“......”

大多數同事雖然好奇，但基本不會舞到正主頭上，這位同事工位離甯嘉最近，工作上的事一旦閑下來嘴巴就停不下來，總想着聊天，而甯嘉又是新來的，不熟的人身上總藏着秘密。

大概是憋着火，被許詩瑤氣得差不多了，甯嘉突然就不想忍了，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便說：“沒有，是我學長。”

同事：“？？？”

甯嘉十分淡定地補充：“我們是同性結婚，大學校友，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同事十分尴尬：“抱歉，你生氣了嗎？”

甯嘉搖搖頭：“沒有。”怕同事不信，又說，“真沒有。我沒覺得和他結婚有什麼不能說的，我也很喜歡他，他對我很好，結婚是我提的，不想說隻是怕你們接受不了。”

“有什麼接受不了的。”那一群一直不敢開口的同事在此時紛紛應話，“我們就愛磕這樣的。”

“對啊對啊，帥哥美女早就看膩了，我們就喜歡看帥哥和帥哥在一起。”

“什麼師生戀，師兄戀最好了。”

這倒是甯嘉的不是了：“......”

就算許詩瑤說要和甯嘉一塊吃飯，但甯嘉還是挑了間咖啡廳和許詩瑤見面，周末出去玩了一趟，心情高漲，甯嘉卻突然對許詩瑤失望了，想通之後不那麼難過，對待許詩瑤的态度忽然豁然開朗，也不糾結了。

許詩瑤氣色不錯，聽說也有按時去醫院做檢查，吳良仁那邊仍然是瞞着的，除了甯嘉和林縱結婚這件事，似乎一切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