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嘉到的時候,許詩瑤正在補妝,她點了兩杯冰飲,甯嘉把她那份換成常溫的:“你就别喝冰的了。”
許詩瑤害羞地笑:“我想喝嘛。”
這個女人四十歲了,嬌羞起來還是那麼好看,甯嘉歎了口氣,不怪他媽天真,長成這樣,又有男人哄,人生哪有什麼煩惱。
甯嘉照自己的胃口點了幾道菜,又問許詩瑤的意思,許詩瑤笑說:“都可以呀,我随便吃點就行。”
甯嘉問:“你要減肥?”
許詩瑤說:“沒有呢。”
甯嘉就不再問了。
等菜的時候,許詩瑤問起甯嘉最近在幹什麼,甯嘉像以前那樣和她彙報:“上上個星期和林縱回了趟岩市搬家,上個星期和林縱周末出去玩,最近在上班,新同事還不錯。”
雖然被影響着,但甯嘉還是過着不錯的生活。
許詩瑤應該是高興的,卻又有些感慨,眼神暗了暗:“你長大了,不需要我也可以做好很多事了。”
甯嘉皮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這話說的,從高中畢業後你就沒有管過我了,大一新生報到還是我自己去的,錢都不用你給我,能需要你幹什麼啊。”
“怎麼這麼沒有良心,”許詩瑤嗔怪他,“不是我生的你啊。”
“是你生的,所以我如今英俊潇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傥才高八鬥,都是因為你。”事實上不管甯嘉怎麼生氣,也不願意給許詩瑤臉色看,當着面他怎麼都做不到。
許詩瑤被哄得直笑,在她眼裡甯嘉還是甯嘉,從來沒有變過,和不曾和她疏離。
上了菜,許詩瑤把幾個盤子都擺到甯嘉面前:“多吃一點。”
甯嘉也沒客氣,拿了筷子就上:“我都餓了,中午叫的外賣不好吃。”
許詩瑤便問:“平時在家吃的怎麼樣?”
“家裡有阿姨,”甯嘉看着他媽,語氣又有些冷淡,“做菜水平比你好多了。”
沒見面的時候總是憋着火,這樣那樣對許詩瑤不滿意,見了面又想起來媽媽的身份,甯嘉怕惹她不開心,又怕她擔心,總是在說生活裡的好,但甯嘉想想,他過得也确實不錯。
許詩瑤很欣慰:“小縱對你很好。”
甯嘉點頭:“本來要和我結婚的是林少,林平生的大兒子,那個人是個煞筆,但林平生偏心,覺得傳宗接代的任務要給親兒子,所以就把林縱推出來了。”
許詩瑤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小縱不是他親生的嗎?”
“林縱是私生子,”甯嘉看着許詩瑤說,“媽,你把嘴閉嚴實了,别什麼話都告訴吳良仁。”
許詩瑤明白過來甯嘉的意思,點頭:“我知道,我不和他說。”
甯嘉便繼續說:“林家人對林縱不好,上次林平生讓我去他家的時候,我感覺出來了,林少帶了個長得像我的男生惡心林縱,林平生看出來了,一句話都不說。”
這樣的事從小到大林少一定沒有少幹,而林縱長成這樣的性格,親媽的基因肯定很重要。
許詩瑤皺眉:“他怎麼這樣啊,看不出來是這樣的人。”
“人不可貌相呗,”甯嘉吃了口菜,“你什麼都不了解,為了讓吳良仁開心,把我往火坑裡送。”
“但小縱不是挺好的嗎?”
甯嘉就知道,他說這些也是白說,像是和許詩瑤站在城牆邊聊天,甯嘉在牆下,許詩瑤卻在城牆上,她可以居高臨下順着甯嘉的話說幾句好話,但她站得那麼高,自以為視野開闊,說話便帶着理所應當。
沒什麼意思。
“是啊,林縱挺好的。”甯嘉興緻缺缺地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許詩瑤笑了笑,“但是人這輩子能和誰在一起也是個緣分,你不要總覺得我讓你和林家人結婚就是不好,男生和女生其實真的不重要,我和你爸爸在一起這麼多年,還不是沒辦法相伴到老。”
提都提了,甯嘉順便想問:“我爸那時候都這樣了,把家産都敗光了,你還喜歡他嗎?不想讓他去死?還想和他一起變老?”
許詩瑤哭笑不得:“你這小孩,怎麼說話這麼直。”
甯嘉淡淡:“不小了。”
許詩瑤想了想,說:“我那時候覺得和誰在一起都是一樣的,沒有覺得換了你爸,和别人在一起就會過得好,況且你爸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
甯嘉眼神陌生,因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十分難以置信。
“生氣當然是生氣的,他那麼賭,把家裡的錢都輸光了,可是那時候是沒有想過的,就覺得他不會有别人,還想着等他以後老了,賭不動了,把他抓起來打一頓。”
“結婚就是一場賭博,”許詩瑤俏皮地笑,“我覺得自己不算是輸。”
畢竟甯父都死了。
也不知道怎麼說到這些的,甯嘉喝了口飲料,說:“我最近老是想起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死了,也沒那麼怪他了。”
“怪不怪都行,”許詩瑤說,“你自己開心就好了。”
甯嘉點了點頭。
這樣的氛圍挺好的,甯嘉心情也不錯,許詩瑤看向兒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今天找你來,是有事想和你說。”
甯嘉擡眼,他這會兒确實是情緒不錯,因為找到了被寬容的理由,都沒那麼排斥許詩瑤了。
許詩瑤斟酌着,謹慎地說:“你說小縱很好,能不能讓他,借一點錢給叔叔,叔叔現在真的很需要。”
甯嘉一點猶豫都沒有:“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