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縱是在意的,他私生子的身份,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其實也不太介意别人怎麼想,但也不是全部。
碰上甯嘉的時候,他就猶豫了。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很小,金錢,地位,其實是很虛無缥缈的東西,林縱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擁有這些而感到慶幸。
可甯嘉像一朵烈日下芬芳耀眼的花,他想要,卻不敢要。
聞凱又踢踢他:“問你話呢。”
“想,”林縱頓了頓,終于暴露他陰暗的一面,低垂着眼,語氣涼薄,“怎麼把他捆起來,關在家裡,哪裡都不讓他去,這輩子都别想離開我。”
聞凱冷笑一聲:“别怪哥們沒有提醒你,這可犯法。”
林縱那表情就是要知法犯法。
聞凱驚了,連忙轉移話題:“換句話說,你聽到他說這些的時候有沒有很感動。”
林縱看傻子似的看着聞凱,又說:“甯嘉就是個傻子,他能說出這些話,我一點都不意外。”
“他喜歡你吧?”
聞凱這半生,閱人無數,和林縱不同,他知道男男女女談戀愛最終逃不過的那些事,甯嘉的喜歡也太明顯了,這兩人不是被迫結的婚嗎?林縱不是單戀甯嘉嗎?
“不知道。”林縱說。
聞凱:“?”
甯嘉無疑是在意林縱的,可林縱不知道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會不會想要和他分開。
說不知道,其實都是自我安慰。
因為林縱不會。
說要把甯嘉關起來,絕對不是開玩笑,林縱不舍得,也不會允許甯嘉離開他,他給過甯嘉機會的,甯嘉想要走,已經不可能了。
一根煙抽完,林縱才帶着外賣回去,甯嘉和江軟都不知道聊到哪了,兩個人龇牙咧嘴的,好像剛剛啃掉了林少的骨頭。
“那就這麼定了。”甯嘉和江軟說。
江軟伸出手,要和甯嘉擊掌,餘光瞥了瞥林縱,心說這兩人也太慘了,活了二十幾年就沒遇到什麼正常人,不對,江軟又想,他就很正常,他是甯嘉碰到最正常的人。
吃了飯,林縱和聞凱去處理工作,甯嘉帶江軟去見富貴玩。
這還是江軟第一次見到富貴本貓,先前一直隻是看過照片,江軟還挺不理解的,摸摸貓頭:“幹嗎不養隻好看的?”
富貴作勢要咬他,江軟松了手,甯嘉把富貴抱過來撸撸:“胡說八道,我富貴不好看?”
江軟像個嫖.娼,點姑娘的登徒子,挑三揀四:“狸花貓。”
甯嘉指着它的毛色:“三花,彩狸,沒眼光。”
“你有眼光,”嘴上這麼說,江軟又是愛貓人士,摸摸富貴屁股,撸撸尾巴:“你都看上林縱了,能不有眼光嗎?”
這種時候,甯嘉不再說“我沒”了,幽怨地看着江軟。
“這個項目,不和盛林地産合作。”
盛林地産就是林縱如今就職公司的名義,屬于林平生的産業。聞凱和林縱開了家小公司,規模比不過盛林,但因為和地産挂鈎,很多時候,兩間公司會有業務往來。
聞凱曾經就這個事問過林縱:“你這麼搞暗箱,林平生知不知道。”
因為盛林的關系,林縱的小公司,撈了不少錢,林平生要是想,這種事根本瞞不過他,但聞凱實在不知道,這老頭子對林縱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林縱說:“他知道。”
聞凱真他媽驚了。
又聽林縱說:“我想要錢,他不給我嗎?盛林和誰合作都一樣,他巴不得把錢送給我。”
聞凱:“......”
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這都三年了,林縱也沒有想當正人君子的意思,這會兒突然要和林家清算,不合作了,搞什麼?
聞凱不理解:“是這個項目不合作了,還是以為都不合作了?”
林縱翻過一頁紙,淡淡道:“以後都不合作了。”
聞凱:“什麼意思?”
林縱說:“我不想要林家的道歉,但我想給甯嘉掙一點面子。”
聞凱問:“所以?”
林縱:“我打算和林平生斷絕關系。”
“卧槽......”
林縱八歲來到林家,已經十六年了,他對林少的羞辱和林平生的默然視若無睹,沒有想過離開也從來沒有真正留下來。
聞凱也認識林縱這麼多年了,在他的印象裡林縱一直死氣沉沉,活着不像活着,又沒有想要去死的打算,這個人悄無聲息地活在這個世上,一點惦記都沒有。
到現在,聞凱才有種原來林縱是想要活着的想法。
聞凱:“你打算怎麼做?”
林縱:“要辭職。”
聞凱:“那之前賺的錢?”
林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誰敢從你兜裡拿錢?”
聞凱了然:“你殺了他?”
林縱:“殺人犯法。”
聞凱:“笑死。”
樓上有個工作談久的,樓下還有個差點和貓睡着的,時間太晚了,甯嘉便說:“晚上别走了,在這睡呗,反正明天周末。”
也是,很有道理,江軟反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好啊好啊,我能不能在睡前喝個爛醉。”
林縱一反常态地說:“可以。”
家裡酒很多,甯嘉不打算喝酒,開酒倒酒的重任就交給他了,三人喝的不省人事,才想到要睡覺的房間還不知道在哪裡,甯嘉說:“睡覺的房間都在樓上。”
因為沒打算住人,樓下的房間連床都沒有。
問題不大,江軟扶着樓梯上去了,聞凱在他身後東倒西歪地跟着上去,二樓上兩人醉眼茫然,左右看看,随便找了個房間就要進去。
甯嘉連忙阻止:“哎哎哎,那是我們的房間。”
江軟停住:“等會兒!”
聞凱眯起眼睛:“你們不住主卧嗎?”
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