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無所獲。
直到這個謝酒,帶着這個名字找來。
第一次見到謝酒,他的感受就無比複雜。
一半,是強烈的、充斥他全身的憤怒、仇恨。
一半,是微妙的、盈滿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細胞的激動和興奮,似乎......還有歡喜。
第一次,他不懂自己。
他相信自己血脈裡對仇恨的直覺。
可那歡喜又是怎麼回事?
所以,他決定試一試這個叫謝酒的人類。
他按照見過的大多數人類的習慣,換了這身西裝,露出了真容。
想知道謝酒是否認識自己,和自己有過什麼樣的過往。
自己和裴星淵......又有什麼聯系。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叫自己“哥”......
自己以前,是有親人的嗎?
......
鬼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在副本裡,這個謝酒有着各式各樣非常規的舉動。
随意編着瞎話、肆意挑釁NPC......
所以,他現在這句“哥”,是不是也在騙人?
比起别人說的話,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鬼王身邊的黑霧凝成一股宛如實質的黑繩,一下纏繞在謝酒身上,将他雙手在背後緊緊束縛。
他輕輕捏起謝酒下巴,直視他的眼睛,語調冰冷、帶着輕蔑:“哥?你認錯人了吧。”
認錯了?
謝酒愕然。
對。
哥哥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還會突然出現在眼前。
謝酒心裡苦笑一下。
看到這張臉的沖擊實在太大,讓他一下子喪失了基本的思維。
這裡是遊戲。
這個副本的執念人是季修。
所以,現在這張和哥哥極其相似的臉,要麼是他的心魔、幻覺,要麼是遊戲按照他内心所想,虛幻出來的數據而已。
自然不可能有哥哥的記憶。
更不可能有哥哥的感情。
謝酒掙了掙手腕。
黑繩将他綁縛得極緊。
眼前人頂着這張臉,周身卻彌漫着極為強烈的殺氣。
這就對了。
他陷入了副本中的險境,自然應該有個危險的東西來弄死他。
謝酒笑了笑。
借着哥哥的樣子來害他,這真的......沒法忍啊。
他猛地起身,左手腕上的赤珏“繃”地一下,上面一粒粒酒紅色的珠子全部彈開,從細細的串珠上脫離,在空中排成整齊的一排。
Biu、biu、biu——跟子彈似的射向對面的人。
對面的人猛地後退,和他拉開了極遠的距離,一下到了屋頂的邊緣。
呵。
動作還挺快。
“砰——”
所有酒紅色珠子在整個空間爆裂,碎成粉末,把眼前全部染成酒紅。
除非對面的人跳樓、或是消失,否則他根本躲不過去。
謝酒一步、一步堅定地朝前走。
他的赤珏,是用自己心頭血所鑄,固體形态能戳穿鋼闆,氣體形态能令人喪失神志,他就不信了,這個居然敢頂着這副臉來跟他叫闆的東西,到底有多大本事!
果然,他看着對面的人眼睛開始發紅,臉上的表情開始憤怒,神志開始模糊。
他的哥哥,從來不會對他露出這種狠辣的神情。
謝酒手掌一收。
血霧一下凝成,恢複成原本一粒粒珠子的模樣,再自動飛回,串到他手上的細線上。
這根細線是哥哥給的,不知是何材質,卻堅固無比。
勒死個把人不在話下。
如今化成他武器的一部分,陪在他身邊,也能稍稍安撫他思念的心。
差不多了。
對方既然已經神志模糊,該是收割的時候了。
謝酒又朝前邁了一步。
等等。
他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手腕上的黑繩不僅沒有散開,反而勒得更緊。
啾、啾——又兩條黑繩飛來,一下綁住他的大小腿,瞬間讓他動彈不得。
謝酒驚了。
怎麼會這樣?
對方不是神志模糊了嗎?
居然還有束縛他的能力?
他略擡頭,看向對面的人。
果然,對面人的眼神開始逐漸恢複清明。
那張令人魂牽夢繞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
想殺了他嗎?
直覺果然沒錯。
鬼王想。
這個人類是他的敵人。
黑霧從身後再度凝結,刷刷刷朝對面飛去,把人整個兒捆緊。
特别是他的手腕。
他手腕上的玩意着實厲害,連自己都差點兒着了道。
就算現在恢複了清醒,但血液似乎仍在沸騰、燃燒。
似乎是被那種酒紅色的血霧引起了共鳴,胸腔中充滿了殺戾、憤怒和把人狠狠咬碎的沖動。
“謝酒......”鬼王低低念了句:“你和裴星淵,是什麼關系?”
謝酒全身被捆得結結實實,掙了幾下沒開,一下聽到這句話,突然笑起來。
好像他說了什麼非常滑稽的笑話。
“我和裴星淵?”謝酒停止掙紮,眼神裡的厭惡如此明顯:“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一股無以倫比的憤怒湧上胸口。
鬼王一下逼近,幾乎貼上謝酒的臉。
他一把掐住謝酒下巴:“沒關系,我會知道的。”
說完,他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欲.望,狠狠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