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飛提前截住那兩個人,他沉着臉問:
“什麼事?”
“什麼事?周雲飛,見到你阿娘阿父都不知道張嘴喊人了?你是啞巴了?你過年都沒給銀子做年禮!”
張棟子卻是個急性子,他就知道是那天賣麂子把這兩人招來的,一定是要要錢的。
“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把周哥饷銀都拿走了,還想怎麼樣啊?”
“你個毛頭小子張什麼嘴,我們家的事輪得到你來說了嗎?”
周大和他老婆李淑珍都緊緊地盯着周雲飛,這小子,指定是偷偷藏了銀子,要不然穿得上這麼好的棉衣棉鞋?
周雲飛看了眼張棟子,張棟子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但……他早已習慣了這對夫妻的對待,他甚至都不想承認,這種人居然是他的生身父母。
“沒錢,已經分家了。”
“沒錢?沒錢你買那麼多年貨,村裡那麼多人都看見了,還有新碗筷啊!别走,今天不給錢,就讓全村人都看看你這個不孝子。”
李淑珍說着說着就拉住周雲飛的袖子,就泥地裡一坐,一副無賴模樣。周大倒是還好好站着,但他也用嚴厲的眼神看着周雲飛。
這裡雖說離人多的村中心遠,但這動靜不小,一會的功夫,遠處打水的、洗家具的,全都探頭探腦地看。江淼和阿爸也出來了,就看到兩人在耍賴。張家大門也打開,張大伯和張阿麼都出來:
“李淑珍你要不要臉啊?都分了家的兒子,你什麼都沒給分,還想人家給你年禮?”
“周大,你好歹,也給崽一條生路。”
張家站出來說話,遠處圍觀的也竊竊私語,他們都知道……李淑珍是村裡出了名的賴皮,根本不怕名聲什麼的。
果然,聽了這話,李淑珍一點沒在意,反而罵道:
“分了家他還不是姓周?他掙的錢當然有我們的一份,你們替他說話,難道是拿他的孝敬了?”
“誰拿他的了?真不要臉!”
張阿麼立刻大聲嚷嚷起來。
李淑珍扯着周雲飛的袖子,不讓他走。周雲飛漠然地看着這一切,他看向張家人:
“棟子,張大伯阿麼,你們回家去,别壞了心情。”
張阿麼還想說什麼,被張大伯拉住了。張棟子陰沉着臉把水擔進家裡。周雲飛的臉上冷冷的:
“沒錢。放開。”
李淑珍怎麼肯甘心,他扯住周雲飛的袖子,惡狠狠的:
“沒錢你穿得起這麼好的衣服?你哥過年都沒一件新衣服,這件衣服扒下來給我們啊!”
江淼忍不住了,他站在原地大聲罵起來:
“你個滿嘴噴糞的老貨,連人衣服都不放過,你要是螞蟥,是不是還要把他血吸幹了?他家茅廁的屎你都揣回家去?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老家夥,往地上一躺就有錢的話,你怎麼不去自己墳頭躺啊?”
江淼氣得滿臉通紅,沖過去站在周雲飛旁邊。夏清歎了口氣,每次他在大宅裡被長輩欺負,從來都是年紀小的淼哥兒插着腰沖出去罵人……
他想了想,也走了過去,站到淼哥兒的身邊。
周雲飛想叫江淼也像張棟子一樣走開,但對上江淼那氣呼呼的表情,他有點張不開嘴。
地上的李淑珍則是被罵得有點震驚……鄉下人罵人不過是翻來覆去那幾句不要臉,還有涉及祖宗十八代和生殖器的事,她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罵!她才不稀罕糞坑裡的屎!
“你……你個小娼婦……”
“娼婦?你罵誰啊?我看你才是吧,躺着要錢,和娼婦一模一樣啊!還有你個老頭,是不是覺得自己站在這兒很有臉面啊,讓自己女人在前面要錢,女人被罵,自己享福是吧?我告訴你,你這種男的也就是她眼瞎了才嫁你,連個女的都比不上。”
江淼的聲音洪亮,還從沒人這麼大聲地罵過周大,周大也感覺一直以來的面皮都被戳破了。
張棟子在裡面非常誇張地笑起來,笑聲傳染了遠處的一些人,大家都笑起來。
周大伸手想把李淑珍拉起來,李淑珍狠狠甩掉他的手,她從地上爬起來。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野種,害的她這麼丢臉,她氣急了,立刻伸手要去扯江淼的衣服和頭發。
江淼沒見過這樣的,立刻往後退,夏清抓住了那個女人的手,畢竟是個中年哥兒,比李淑珍力氣大多了。
周雲飛沉下臉來,提起一桶水,嘩啦啦地朝着兩個人潑過去。
“滾,再來要錢,别怪我不客氣。”
“你!你這個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