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麼多!聞着就好香啊!”
小梅拿來的一布袋子菌子,紅黃棕白交混着,把木盆都給鋪滿了。她得意地點頭:
“是啊,就這麼多的!我們就在山塘那坡上面撿的,是去的早,後來我遇到張紹明他娘也在撿,撿得沒我和大哥多。”
“淼哥,你看看這是黃精嗎?我沒認錯吧?”
小梅把腳邊的幾根粗壯家夥提起來,夏淼點頭誇她:
“小梅真是聰明,見了幾次的藥材就能認出來了,你把它放到家裡,不用曬賣生的也行,下次我們上縣城的時候你拿來。”
夏淼又想起白天買的蓮子,就把那裝了菌子的布袋翻過來,讓小梅撐着倒。
“這是什麼?淼哥……蓮子?這老蓮子也不好吃啊!”
“光想着吃了,這是我們買的種,發了芽可以種的,你拿回去給張叔。”夏淼扭頭看着周雲飛,他正坐在小木墩上剪螺絲尾巴,“晚上過來吃炒田螺,雲飛哥等會吃完晚飯就炒。”
小梅快樂地應了一聲,提着布袋子跑了。木盆裡的菌子正在散發着濃濃的山石味,夏淼把桶裡的水都倒進去:
“沒水了。雲飛哥,這些菌子看着就好肥啊,我們今晚炒一盤吃吧?剩下的拿去晾幹,以後煲湯可以用。”
周雲飛應了一聲,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大半桶的螺被養了有幾天了,都被他剪掉了尾巴。他從前很少有這種閑心,但現在……一想到夏淼吞口水的樣子,他就恨不得自己什麼菜都會做。白天淼哥兒說的有些菜,他都沒聽過,隻能等阿爸回來再學了。
夏淼正一個個認真地洗菌子,把那些菌子的泥腳削掉,放到簸箕上瀝幹水。周雲飛去外面擔了一擔水,跟他一起在木盆裡洗菌子,兩個人的手偶爾碰在一起,夏淼都會伸出手指撓他的手心。
周雲飛空空地吞咽了下,将菌子放到簸箕上,淼哥兒的那雙手就像遊魚,那麼柔軟,在黃昏的光線下更顯得雪白。他想伸手去抓,結果那隻小手又撈起一朵大菌子,一擡頭,看到夏淼笑眯眯地看着他。
“雲飛啊!淼哥兒啊!你們這種蓮子哪裡買的?怎麼買那麼多……還給我們帶呢,多花錢啊!”
張阿麼的聲音從圍牆上傳來,夏淼甩幹大菌子的水份:
“張叔,沒花幾文錢。是我去楊寨給人治病,我在那個……秋哥兒家買的,他說他們家的蓮藕又壯又粉,蓮子好。我才買的。”
“秋哥兒……噢噢,是那個楊石頭家的吧?石頭大爺的哥兒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他們家的藕種是難買得很,聽人說都好,你大伯原來還和我商量,說這兩天去楊寨問問呢。”
夏淼連連點頭,他想起來那個大爺的叮囑:
“說他們家的蓮子已經是曬好了的,隻要浸在水裡放竈邊上,等幾天就能出芽,出了芽就能種了。”
“行,那我先去泡了。”
張阿麼從圍牆上消失了。夏淼他們把菌子洗幹淨,洗澡的洗澡、炒菜的炒菜,小院裡飄出了陣陣炊煙。
晚上一盤韭菜雞蛋,一盤炒鮮菌子,都下飯得很。周雲飛夾起一塊蛋,放到夏淼碗裡,他吧唧吧唧吃了,回味着韭菜雞蛋的香:
“雲飛哥,要不然我們也養兩三隻小雞,這樣長大了就有雞蛋吃了,雞蛋也挺貴的呢,要一二文一個。而且這樣想吃雞了,還能直接殺了吃。”
“好。”
夏淼也夾了一塊炒得油亮的菌子放到周雲飛的碗裡,兩人之間,有種外人插不進的默契。吃完了飯菜,周雲飛就到房間裡快快地洗了個澡。
今天沒下雨,外面的天空中月亮和星星都亮,張棟子和小梅也從隔壁來了,正在和夏淼聊天。
“那這麼說,那個秋哥兒……也是個苦命的啊,幸好遇到淼哥兒,醫術好,要不然豈不是要瘸腿一輩子?”
“他家的大哥也太不好了!”
小梅憤憤地說了一句。夏淼也在點頭,見到周雲飛出來了,三個人的眼睛都期待極了:
炒田螺嗎?
快炒田螺吧!
“周哥,我一聽到要炒田螺,就到前山溝裡摘了許多紫蘇,我阿爸說紫蘇炒才沒腥味。”
周雲飛點頭,棟子懂事地到竈前生猛火,他先倒些香油下去,蔥姜蒜都是提前剁好的,還有幾個幹辣椒,等油鍋一熱,就都放下去爆炒。
“唰啦——”
一陣聲音之後,是一股油香帶着辣味,燒火的張棟子猛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夏淼把瀝幹水的田螺都遞過去,周雲飛便把田螺放下,再放紫蘇和大勺鹽,又舀了些米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