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淼看着小彬,又看看自斟自飲的周雲飛:
“小彬,我算了算,到中秋節前,你就能把銀錢還清了……你是如何打算的?你想回家嗎?”
石彬原本還沉浸在美味中,這時候被嗆得眼發紅,一聽這話,眼淚刷地就流下來了。但他也不吭聲,用衣袖去擦眼淚,擦了好一會才搖頭。夏淼一見這樣就心軟了半分,他繼續道:
“如果你不願意回村,就留在我這兒做個徒弟如何?隻是……我們如今銀錢不多,沒法給你發銀錢……以後你跟着我學醫術,願意嗎?”
聽到夏叔說出這話,石彬都驚得呆了,眼淚都顧不上擦,又有些茫然地去看周叔,确定夏叔真的沒在和自己開玩笑,他立刻猛點頭,又笑了起來。
“我,我願意!我不要錢!我願意給夏叔和周叔幹活,你們還白白給我吃食,我當然願意!”
在石彬短短的八年人生裡,他經曆了太多冷眼冷語,在周家的這段日子,他過得無比舒心。
夏淼看了眼周雲飛,周雲飛伸手在他頭上摩挲了一下,夏淼啧了一聲:
“行了,别弄亂我的頭發呀,我徒弟還在這兒看着呢,是不是?小徒弟?”
“師父!夏叔,那我以後就叫你師父!”
石彬穩穩當當地跪下來磕了頭,叫起了師父。
端午節的雨下得很大,但并不妨礙夏淼他們的心情,吃完了飯,雨還在繼續下,他們幹脆穿上蓑衣,把碗筷和沒吃完的菜都收拾了。下這麼大的雨也沒法幹活,剛好今天起得早,大家就都各自回房間裡睡覺去了。
夏淼一躺下,就感覺有個火熱的身子湊過來,随即有力的手臂将他攬住。
“淼哥兒,今天對徒弟可真好,又叫他改口,還給他蓋被子。”
熱乎乎的氣噴到脖頸上,讓夏淼起了一點雞皮疙瘩,他能聞到一點點酒氣。但聽到雲飛哥抱怨着,他的心裡有些好笑,又有點甜:
“怎麼了呀?你吃醋了?人家可是我新收的徒弟,我阿爸都沒有收徒弟呢,我對他好不是應該的嘛。”
“那我還是你夫君……”
感覺到腰間的手臂收緊,一顆沉甸甸的腦袋,親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窗外還在下着大雨,房間裡很是昏暗。夏淼轉過身子,緊緊地抱住了面前的漢子,雲飛哥也隻有偶爾在床上話還多些。
“那我還是對你更好嘛,雲飛哥,你是我……唔——”
嘴唇被咬住,狠狠地被蹂躏了一番,接着是臉蛋、脖頸……身上的每一處,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但對方很快又回來,咬住了他的耳垂,輕輕地舔 舐着那孕痣的地方,夏淼隻感覺一股止不住的癢意,他連身體都顫抖起來。
外面的雨聲遮蓋了所有,整個草凹村都在雨中安靜地度過這個端午節。
夏淼下午醒來時,雨已經停了,他撥弄着手上的五色繩,感覺身上的酸痛,臉上一熱。他起來穿上衣衫,一開門,石彬就從竈頭跑了過來:
“師父!你醒了,我們煮了端午水,等會好洗澡。周叔去挑水了。”
夏淼應了一聲,揉揉腰,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每次起來,雲飛哥就是比他還精神多了。他呢,則累得腰酸背痛。石彬還看出他似乎腰痛,連忙懂事地表示自己可以幫忙,夏淼趕緊拒絕了。
端午水加了藥草,煮的時候就有一股濃濃的草藥味,煮出來一大鍋更是棕黑色,再兌着冷水洗澡,洗去百病消除。夏淼還想用端午水洗個頭。
于是他們便讓石彬先去洗澡,淼哥兒就在院子外面洗頭。不過這回是端午水,若是流進眼睛裡,眼睛得不舒服好一陣,夏淼正變扭地擺着姿勢,忽然一雙大手伸過來,拿起了他手中的瓢。
“雲飛哥?”
“我替你洗,别進了眼睛。”
周雲飛見過夏阿爸給淼哥兒洗頭,他手雖然笨,但一點也不想看見夫郎受苦。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揉搓着那順滑的發絲,端午水溫熱緩慢地倒上去。夏淼安靜地享受着這一刻,雲飛哥是除了阿爸和大哥之外唯一一個,給他洗頭的人。
那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夏淼的心裡比吃了豆沙餡的粽子還甜。他洗完了,對方還拿布巾給他擦臉、擦頭發,夏淼迫不及待地宣布:
“我也要給你洗頭!”
等到小彬從房間裡出來,看到的就是師父給周叔洗頭的這種奇景了,他雖然有些羨慕,但師父願意收他做徒弟,他已經很高興了。
洗完了端午水,吃了端午粽,這個端午才算是過得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