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哥,這寒瓜比我在縣上吃過的更甘甜,還多水!”
夏淼感覺得不錯,甯水縣沒人種過寒瓜,又賣得高價,基本隻是富貴人家嘗鮮的稀罕物。所以甯水縣的寒瓜大多都是從北方運來的,運來的寒瓜自然不能挑太成熟的,要不然在路上就給颠簸壞了。
周雲飛吃着寒瓜,想到地裡那一片圓溜溜的,心中也是一片火熱。若是兩畝沙地裡的寒瓜都能賣出去,那……今年夏天就能蓋新的瓦房了。夏淼想到了這個,一邊吃着甜滋滋的寒瓜,一邊哼起了歌謠。
雨聲淅瀝瀝的,漸漸停了。
周雲飛他們還剩下了小半寒瓜,讓小梅抱回家,用盤子蓋住,等着張阿麼和棟子他們回來,也嘗嘗這味道。
馬上夏至,水稻也都快能下來了,既然确認了寒瓜已經開始成熟,他們就要開始售賣寒瓜,要不然等到割水稻農忙,那家裡的活幹都幹不完了。
而且……這件事還得悄悄去幹,要是村裡人知道河邊兩畝沙地裡種着這麼貴價的東西,怕别人來搗亂,特别是李淑珍他們,地裡也沒有圍欄,防不勝防的。
到了快晚上,夏淼摸了摸家裡的桑葉,也晾得水幹了,拿過去剛好給張家用。他和小彬正在裝桑葉,張阿麼從圍牆上探出頭來:
“淼哥兒,這麼金貴的瓜,怎麼給我們留了這麼多啊?我們嘗個味就行了。”
“張叔,自家地裡長的,算不得什麼。再說,再金貴的東西,張叔也當得呀,你平日裡對我們多好,半個寒瓜算什麼。對啦,張叔,你們吃完飯叫我們,我和雲飛哥有事要和你們商量。寒瓜的事。”
張阿麼見狀,他不再推阻,反倒高興地說這回是吃上新鮮了。張家的飯是小梅提前做好的,小梅也慢慢學着做菜了,所以他們吃飯快得很。
周雲飛背過去一麻袋的桑葉,家裡的地還好,有溝渠能排水,沒那麼濕。外面路上就泥濘多了,夏淼原本想叫小彬在家裡呆着的,但看他眼巴巴的樣子,還是把他帶上了。
“來來來——你們來了,我們才能動口啊,就等着了。這寒瓜的樣子可真好看。”
張棟子大呼小叫的,院子中央放着桌,桌上有切成小塊小塊的寒瓜。現在天氣熱起來了,沒雨的時候,張家都是把桌子端到外面來吃的。張阿麼他們沒有先吃寒瓜,反而等着他們一起來吃。
“張叔,你們快嘗嘗這味道,可好了。要是好的話,我們就再摘來吃。”
“你個小哥兒——要多愛愛家啊!”張阿麼點了點夏淼的額頭,夏淼嘻嘻笑起來,“那麼貴的東西,你說吃就吃啊。”
大家圍坐一桌,吹着晚上的涼風,吃起了寒瓜。
“真是好東西,我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吃到這樣好吃的瓜,比那年我吃到的荔枝還好吃,甜得不膩人。”張阿麼說話了,張大伯也點頭。
周雲飛見大家都看着他便道:
“還是阿爸說的。”
“是啊,外阿麼告訴了阿爸,我們才能種上這寒瓜。不過呀,也過虧了雲飛哥,他整天去田地裡,除草捉蟲什麼都幹,要不然也不能種出這麼好的瓜!”
夏淼把手伸在桌地下,悄悄地捏住周雲飛的手腕,緩緩用勁。很快,那火熱的大手就反過來抓住了他的手,抓了兩下,這才松開。周雲飛的感覺有些奇妙,一方面想到寒瓜能掙許多銀兩,另一方面他也少有被長輩們這麼誇贊看着的時候,所以被淼哥兒一接話一抓手,他反而放松了許多。
“請張叔和張伯、棟子幫忙賣瓜。”
“什麼?”
張阿麼嘴裡的瓜有些吃不下去了,夏淼趕緊解釋,一聽到他們要給一天二十文,他和丈夫都連連擺手。
“你大伯去幫忙做房子,那才一天十二文呢,怎麼能這麼貴?”
“張叔,是這樣的——這寒瓜是個貴物,不過我們種了兩畝地,怕價太高賣不完,就想降些價再賣。既然如此,可能在集市裡就賣不了這麼多,需要走街串巷去問,又累又苦,得價高。”
張阿麼一聽也是如此,但他依舊不肯要這麼高的價,推來推去,還是周雲飛堅持住了,要給他們一天十六文。但讓張大伯最激動的不是賣瓜,而是夏淼接下來的話:
“既然沙地能種好寒瓜,明年你們也一起種好了,隻是到時候消息傳出去了,過幾年種寒瓜的肯定越來越多,不過我們能吃頭兩年的頭湯,賣些高價,攢些銀兩也不錯了。”
畢竟寒瓜貴價也是因為稀少,要是種的人多了,價格自然就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