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魏雲深聲音很小,怕宋持懷聽到,又怕他沒有聽到。
但話既然出口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魏雲深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手,慢聲說,“我覺得天極宮不好,師父,不然我們離開這裡吧?”
宋持懷眼睫微動。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魏雲深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然而少年眼神中隻有關懷和真誠,并不摻雜任何一種試探情緒,倒顯得他的猜測有些龌龊。
宋持懷眨了眨眼,仿佛沒聽清他的發問:“你說什麼?”
“……”
“沒什麼。”
心底最後一絲勇氣被宋持懷意義不明的眼神耗盡,魏雲深有些懊惱:他怎麼就問出來了呢?
到底是養育了宋持懷十幾年的地方,就算他再覺得惡心,又憑什麼要讓宋持懷因為自己的喜惡丢下他本擁有的一切?
宋持懷收回目光,不知是不是剛從昏迷中醒來,他胸口處有些難受。
半晌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在想什麼,反正本來就是逃不掉的,不是嗎?
房間裡突然沉默下來,魏雲深還在單方面尴尬後悔剛才說了出格的話,宋持懷卻兀自閉上眼假寐。他才剛醒,能感覺周身靈力有些凝滞,還有那些原本應該纏在他經脈上的寒氣……不知道為什麼不見了。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自從他開始服用解寒丹,體内的寒氣一年重過一年,如今身體已經對那味藥産生了極大的依賴,除非持續服藥,他身體裡的寒氣不可能消得那麼幹淨。
一股躁郁攀上心頭,宋持懷本想直接詢問,誰知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頭突然傳來一陣來勢洶洶的腳步聲,下一刻,有人闖了進來:“院子裡的烏鴉一飛我就知道你醒了,這麼冷的水都沒把你淹死,果然是禍害遺千年。”
看到來的幾人,魏雲深臉色一變。
他下意識就想擋在宋持懷前面,誰知肩膀卻被人按住,看似虛弱的人力氣出人意料地打,魏雲深隻是被宋持懷一隻手壓制,就難以動彈分毫。
“宮主。”宋持懷不卑不亢,又指了指自己,虛弱道:“弟子身體不适,沒法行禮,還望宮主見諒。”
淩盛冷哼:“假模假樣。”
他不顧宋持懷沒有邀請,徑直走到床前,經過魏雲深身邊的時候還睨了後者一眼——而後很快移開,他的情緒飛快變換,在落到宋持懷身上時,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反感。
他嫌惡道:“微兒剛走就立馬勾搭上了新人,果然是個天生的狐媚子。”
跟在他身後的陳蘊聞言趕忙打圓場:“宮主,我們來是為了正事,那魏雲深……”
“本尊的事還用不着你來提醒。”
淩盛一個眼神喝止了他的話頭,又重新看向宋持懷。
他好整以暇,仿佛看宋持懷笑話一般,一字一句極緩極慢,字字句句如同砸在地上:
“陳蘊指認你座下弟子是魔族,你要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