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甯姚同宋端相遇已過了幾百個日月,宋端才恍然覺着他和甯姚的關系從沒有個明确的定義,主角受和撿他回來的炮灰,這話是可以說的嗎。問題偏偏又很簡單,宋端低聲道:“是我弟弟。”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竟是大官人的弟弟……”
一年多宋家兄弟關于甯姚變化的交流無非是齊妃對談,他大哥說甯姚又長高了,宋端說哦又長高了。他回來親自看看也不知道甯姚的臉是個什麼樣子,想,确實是長高了。
甯姚的五官逐漸長開,眉眼纖長,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轉間生起無端的豔意。膚白勝雪,發如潑墨,出門穿了件兒宋端帶來的有毛絨領的鬥篷,襯得臉巴掌大小。若不是說了是弟弟,還以為是個女孩。
美雖美矣,小月察覺到一絲古怪。
說話音調奇怪的男人一直盯着甯姚,宋端哪怕再遲鈍,也覺得哪裡不對勁,忙上前一步,擋住了甯姚。他歸心似箭,簡單寒暄兩句走了。自始至終,他内存量一般的腦子都沒想起來說話的姓甚名誰。
回去的路上甯姚還在抓他的衣角,宋端道:“是不是有些冷?”
甯姚搖搖頭。
宋端想起甯姚好像一直是個常在宋府僻靜小院的孩子,偶然來一次集市看見這麼多人會不适應,輕聲道:“别害怕,沒事的。”
甯姚渾身一震,擡頭看看他,又慢慢垂下頭去。宋端摸他的頭發,孩子怪可愛的。
*
宋端在涼城的期間又翻看系統給的一堆資料,無他,見了主角受走劇情的危機感總會油然而生。
主角受拜入師門的時間是太清三百一十四年,距離現在還有大概七八年。在宋家覆滅,主角受離開前還有一段比較重要的劇情,稷下學宮。
學宮是由世家聯合開辦的,去的自然基本也是世家子弟,主要内容是教授一些簡單的知識和帶領學生進行除魔活動。近些年來魔域活動愈發的少,去學宮便成了一個世家的下一代互相結交的機會。
原作中主角受是宋家收養,去學宮學習也就順理成章,可現在甯姚的身份還沒有得到大哥的承認。宋端沒摸清哪個環節有問題,對于出異常情況也是習慣了:他是把主角受毒啞的男人啊。反複思量,他認為學宮是非上不可的。
甯姚劍術雖強,可斬妖除魔不僅靠武力,面對狡猾的魔物,還需要依賴過往經驗判斷;另一點是原作主角受在學宮中結識友人二三,後來對他起不少助力。
要不要給大哥寫信讓他把甯姚送進去?
他每次找大哥說一個要求就和什麼煉金術的等價交換一樣,鬼畜大哥是要讓他付出代價的。他回來沒有回臨江,又給宋颛寄蟲子,樁樁件件,罪無可恕。
唉,憑他一人,沒有人脈能把甯姚送過去。
宋端筆頭都要啃秃,想着起碼再過幾月,大哥把一些事情給忘了他再提想法。而後脫鞋上床,一蹬腿睡了。
在涼城他的睡眠質量得到了顯著提高,沾着枕頭就睡,除卻和甯姚出去的那天,其他時間都宅在宋府,他醒的時候會去甯姚那看看,小院模樣絲毫未改,甯姚每天出了練劍就是看書,炮灰宋端由衷地佩服主角受的毅力。
甯姚見宋端來很快放下手中的事情,和宋端在小屋裡喝熱茶。屋裡一切齊齊整整,在枕頭旁,宋端發現了一把粗糙的木劍。
他笑道:“我還以為你早就扔了。”
甯姚拿起木劍,搖搖頭。
*
二人平日除了通過飛劍刻字,就是紙筆交流。
甯姚的劍依然可怕,書法也是,宋端覺得此子或許有做醫生的天賦,寫的字他很難看懂,連蒙帶猜。
甯姚握着筆,眼巴巴看他的時候,他硬着頭皮寫了幾個字。他的字不見得多好,姑且是能認出來的程度,甯姚把他的字一張張收好,還要試圖臨摹,為了避免誤人子弟,宋端把他自己寫的東西都團成一團扔了。
臨到告别的時候,宋府所有的下人都來到門口,甯姚站在最前面。宋端和他們都不是很熟,送别也不是送死,安安靜靜地就結束了。甯姚拿了塊帕子擦眼角,宋端道:“哭什麼,我會寫信給你的。”
他的背影在冬日昏暗的天光下消失,送行的下人陸續離開,甯姚把手帕收起來,表情淡然。
*
過了幾月宋端懷着惴惴不安的心向大哥宋颛寫了關于送甯姚去稷下學宮就讀想法的信,謹小慎微地問大哥怎麼看。一周後周管家通過傳訊符聯系了宋端,大意說家主知道了,雲江的事情應該也處理得差不多,接下來去朔北那邊工作吧。
宋端:……
就知道他要一換一。
宋端真心想問一句能不能不去,他接觸過從朔北來的人,聽說那裡妖物橫行,太陽一個頂三個的熱。
周管家又道,大哥還是很關心他的,記得來臨江看看。
宋端一陣心累,暗暗道,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到宋颛關心他,明明是恨不得把他當成驢子好嗎。
唉聲歎氣後還是表現了牛馬本能一樣的收到并且執行任務,他聯系甯姚,陳述他要講稷下學宮的事情。
甯姚一直在府裡面,不知道人際關系處成什麼樣子。宋端表示心懷希望。
他再三叮囑,不要使用靈力,遇人就說是自己沒有靈根,啰啰嗦嗦講一堆才把信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