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鐵臂男修壓住房門,金天胤提步而入。
斷眉女修鋪好床道:“奔波一日,少宗主早些休息,今晚我來守夜。”
金天胤嫌惡地掃了眼榻上破舊的棉被與難除的陳灰,眼皮未擡道:“小冀留下。”
“什麼?”斷眉女修看向鐵臂男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金天胤把玩着手中的兩顆金珠,莫名嗤笑一聲:“沒聽到嗎,男女授受不親。”
站在一旁的鐵臂男修難掩得意,還故作彬彬有禮:“請吧。”
斷眉女修神色哀怨地望向金天胤,試圖讓他改變心意,不料對方直接靠着床柱阖上眼睛,斷眉女修别無他法隻得不甘離開,路過虞淺房門時恨恨啐了口唾沫:“狐狸精!”
一門之隔内,姓虞的狐狸精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冰火兩重天,一邊餓的張嘴都能吞下一頭牛,一邊又因那碗肉羹直犯惡心。
就在他準備展開新一輪烙餅的時候,什麼東西從袖口滾出,拾起一瞧,這不是方才在喬木林裡摘的那朵白蕊花嗎?
虞淺兩指捏着□□,看着上面那串純白花朵咽了咽口水。
深夜寂靜,弦月挂梢。
一陣風過,門外的白紙燈籠左右擺動搖搖欲墜,恍惚間似傳嬰兒啼哭,又聞女子細密嬉笑。
吱呀,門開了。
順着縫隙,一條纖婉腰身無骨滑入,悄無聲息地靠近床榻,影子落在地面被拉得極細極長。
床上那人好似睡得很沉動也未動,細長的影子悄然落在被褥上,佝偻的身軀詭異地緩慢豎直,她急不可耐地俯下身去,一條紅舌從臉上驟然彈出。
今夜的風格外狂烈,虞淺門外的燈籠落了一隻,大風吹開對面窗棂,裡面床鋪無恙,人也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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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之外,月下公子背影挺拔,玄色衣擺随風顫動。
“蕭施主也覺出端倪?”身後,念空和尚雙手合十,皮膚滑膩白淨,額上蓮花未開,手持佛禮落于半山腰處。
“料是這般,此林有異,隻是沒想到二位比我還快。”一陣疾風卷來,東方皓淵聲比人先,“這便是咱們下山的道?”
念空和尚手中念珠一轉,地上露出點點淡金佛光。
見狀東方皓淵眉毛微挑:“哇哦,小師傅有心了!如此甚好,既已知下山之路,咱們是不是可以去會會那隻林中妖怪了?”
念空和尚看了眼搓着手躍躍欲試的東方皓淵,目光接而轉向沉默不語的蕭衍,問道:“蕭施主有何顧慮?我等三人雖然尚未突破金丹,可東方公子雷靈根天之驕子,貧僧法力微薄也願傾盡全力,相信合你我三人之力,拿下那隻妖物也并非沒有可能。”
“沒可能。”蕭衍毫不猶豫地否決了他的話,一雙眼眸色如墨望向密林,“那東西不在此處。”
東方皓淵眉心微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師傅的佛光怎會作假,我們分明就是從上面下來……”
他話未說完,蕭衍一道靈力驟然擲出,暗赤流光鋒利如刃,隻聽咔咔幾聲,這片高聳入天的樹木便全部被攔腰斬斷。
“蕭施主!”
“你……”
東方皓淵與念空和尚顯然沒有預料到他會這般毫無章法直接出手,二人後撤半步靈力聚攏,立馬進入作戰狀态,然而瞪着地上的枯枝殘葉半晌,也沒見那鬼東西從泥土裡鑽出來。
念空和尚看了看手中的念珠,又瞧了瞧地上細碎的佛光,難以置信:“怎麼會……”
“難道是那妖物逃了?”說着東方皓淵便将靈識探出,然而繞山尋覓一周,也不曾有其他發現。
念空和尚望向下山之路,遲疑道:“難道是此路的佛光被做了手腳?”
蕭衍卻走到一棵斷裂的樹前,撚起一片枯木道:“路沒錯,山不對。”
念空和尚不解,跟着走了下來,才發現這些樹木并非斬斷而死,而是枯木朽株,内絮早敗。
東方皓淵不信邪,黑靴一鏟,腳下土地深陷百米,幹涸塵土伴風飛揚。
“土壤幹涸龜裂,至少五年往上,别說植物靈草,就連高等活物都無法生存。”念空和尚靈澈的眼中湧出一絲悲憫,“如此蔥郁高立,不過全然假象。”
周身立林仿佛聽懂了他的話般,紛紛洩氣露精,一個挨一個陸陸續續軟趴倒地。
東方皓淵眉眼一動:“障眼法?”
念空和尚再次轉動念珠,這一回,山上卻沒有一粒光暈回應:“貧僧的佛光不會被障眼法所困,這裡,的确沒有了之前的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