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正搖頭道:“不是的……師父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沒去過、或者第一次去的地方,從來就不會帶上我一起。這種情況下,通常都是讓我獨自一人留守在家中。因為他覺得那些不熟悉的地方總是充滿危險的。”
“這裡到底有什麼地方能這麼吸引你們?”林念問道,“莫非花大嘴的體内真有什麼良藥?”
“不能說是良藥,我們隻是對它的繁殖方式比較好奇。你們也看到了,那些小的花大嘴,那些‘孩子們’竟然能夠這麼聽命于花大嘴的本體,就好像有組織、有紀律一樣。它們不是人,隻是一株植物,這種事情發生得也太過反常了。”成正道,“所以師父就猜……這會不會是什麼花妖?”
“妖怪早在三千年前就消失殆盡了。”蕭歌反駁道,“這樣的猜測根本毫無依據。”
成正又彎曲着背脊将自己縮了起來,他道:“我們也隻是……随便猜測一下。”
說完他手下一抖,将一直緊緊抓在手裡的花大嘴草葉猛地一分為二。
一陣風刮進石壁裡,又順着牆體之間的縫隙呼嘯着散去,被成正扯斷的草葉從他的指縫中溜出,在四人的面前打了個圈飄回了花大嘴所在的方向。林念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都在提醒着周圍的變化。成正顫顫巍巍地轉頭看去,剛剛有所恢複的臉色因為這場意外而全然褪去。
花大嘴以顯而易見的動靜顫動了兩下,而後就像是一個瞌睡的老頭,在夢中歎了口氣又繼續昏睡了過去。
成正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水,舒了口氣放松下來道:“呼……還好,我還以為扯了它的孩子,它會生氣呢。”
“噓……它的确生氣了。”安岚伸手制止住成正的動作,他壓低聲音說道,“保持安靜,别動。”
花大嘴方才的抖動雖然已經停下了,可這并不代表它的内裡沒有發生着變化,頂部那處若隐若現的粉色“嘴唇”在他們三兩次的呼吸間迅速擴大生長,直至占滿了整個花骨朵六分之一的位置。它的“上下嘴唇”分分合合,就像人類在呼吸一樣,甚至還從體内噴出了一團團白色的霧氣。花大嘴的身體又開始随着它的“呼吸”漲大縮小,周圍的草葉也開始随之自動地搖擺起來,像是在恭迎母親的蘇醒。
林念的手緩緩搭在了彌望劍柄上,腳上被迫紮了馬步穩住身軀。
成正在晃來晃去的草葉上沒站住,在差點跌坐下去之前被蕭歌一把拉住。“它不會是開始消化了吧……”成正哆嗦道,“畢竟它剛剛才吞了具屍體下去……”
保持着吐息的花大嘴像是終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底部緩緩地伸出一條翠綠色的枝條,支撐着白色的巨大花骨朵将頂部的吞食口慢慢轉到了四人所在的方向。從體内噴出的霧團直沖他們臉部而去,幾人躲閃不及隻好屏住呼吸承下了這一擊,然而慢一拍閉上的雙眼還是受到了沖擊,還沒來得及撐開眼簾,奪眶而出的淚水就順着臉頰兩邊滑了下來。
幾人胡亂地在臉上瞎摸一氣,眼淚卻一時半會減不下來。林念在一片模糊中勉強睜眼,沒想到入眼的竟是已經來到自己跟前、與自己面貼面的吞食口。
從吞食口中噴出的“呼吸”還在保持着原有的頻率,林念被這股熱風吹得頭發四散的同時,淚水也是流得滿臉橫七豎八。這樣下去不行!林念意識道,他們不可能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永遠被堵在這裡!
趁着下一次“呼吸”來臨的間隙,林念看準身旁石塊凸起的位置,腳上輕盈地一跳一踩,從凹陷的石洞與花大嘴本體的微小縫隙中鑽了出去。起身的動靜果不其然地吸引了花大嘴的注意,它不再堵着石洞中的另外三人,而是調轉了方向去追逐逃走的林念。
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此舉恰好遂了林念的意思,他将花大嘴的吞食口調離到了與三人完全相反的方向,邊跑邊喊道:“快出去!你們先走!”
“我來幫你!”
“先出去!保護好成大夫!”林念拔出彌望劍,利劍出鞘,在巨大的吞食口上反射出耀眼的劍光。“我馬上就跟過來!”林念頭也不回地喊道。
蕭歌哪肯留他一個人在這裡?他将身邊的成正一把推給安岚,撫上劍柄就想偷襲花大嘴的背後!蕭歌的一舉一動安岚不用猜就能明白他的心思,他趕在蕭歌跑遠之前重新把成正打着轉推了回去,借由草葉的彈性原地飛起,一腳踩上蕭歌的肩膀騰空而躍,輕輕松松就超越了對方的位置。蕭歌受擊躺倒,倒恰好充當了成正下落的肉墊。安岚手持着出鞘的探梅劍從蕭歌的頭頂飛過,帶着一股似有若無的暗香向花大嘴的背後砍去!
“我們安家的人,若朋友知己陷于危機難關,可從來就沒有獨自苟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