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斂揉着眉心說道:“你們就查到了這些?”
“還查到了他們逃走的方向,也已派了人跟蹤過去。還有這個……”男人從另一人的手上接過一個制作精美的香囊,他沒有遞給成斂,反而轉交到了胡懷故的手上。
“這是我們另一個發現,它掉在中心集市的道路拐角,藏在屋檐籠罩下的陰影之中。是一個小妹妹撿到了它,因為一直揣在手裡等着主人來認領才被我們發現的。我見有些眼熟……便把它帶回來了。”
胡懷故将額頭貼在香囊上,半晌顫抖着聲音說道:“這是我送給白露的……這是我做過的唯一一件手作……她絕不會平白無故就将它丢下……”
“胡公子,那附近在早些時候的确發生過一些打鬥,但周圍居住的都是些獨居老人,出了事他們也無力幫忙。我們去問過香囊主人的相貌,好像和白露小姐與青空小姐十分相似。”
成斂冷着臉道:“你們說已經派人追過去了?”
“追過去了,往東南邊去了。”
“去告訴我姐姐一聲,我要出一趟遠門。”成斂拉着胡懷故的手腕往屋外走去,“在龍吟鎮發生的破事我不會不管,姐妹倆的尋找,我會負責到底!”
來的時候一馬車四大一小,走的時候卻變成了六個大人。成斂和胡懷故加入了林漢霄的隊伍,而病症尚未治愈的阿一則不得不留了下來。臨别之際,阿一緊緊拽着林漢霄的袖子不肯放手,他雖還不能說出發音完整的詞句,但小孩子的眼神并不會撒謊,從中透露出來的不舍和希冀差點就讓林漢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禦壁壘統統塌陷。
林漢霄摸着阿一的發旋想着,不是不帶你走,而是帶你走才會害了你。
蕭複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出行準備,林漢霄拉着阿一的雙手向他保證一定會回來接他之後,一鼓作氣登上了馬車。
出行的原因并不愉悅,馬車廂裡的氣氛也一直十分凝重,他們追着劫匪逃竄的軌迹過去,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與他們相會。衆人在搖搖晃晃中打起了瞌睡,等一覺醒來,馬車仍在前行之中,蕭複坐在角落縮成一團進入了夢鄉,而車廂裡則明顯少了另一個人。
其他人仍在熟睡之中,林漢霄輕手輕腳地起身,撩開簾子坐到了一邊空着的車轅之上。
他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看着昏暗的周圍說道:“以前坐在馬車裡總是會忽視路邊的風景,偶爾坐在車轅的位置上倒覺得有些意思了。”
成斂小聲道:“你不生氣嗎?”
“生氣什麼?”林漢霄失笑道,“氣你瞞着我嗎?還是氣你把阿一給帶來了?”
坐在成斂腿上的阿一着急忙慌地就想爬到林漢霄的腿上。
“阿一别動,危險!”成斂制止了他的動作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不一定要把阿一留在成宅的。我也是醫師,我也能醫治他。”
“我想過。”林漢霄往後一靠,“我知道你有那個本事,但……此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們還好,但若是小孩子受了傷就不太妙了。況且衛大夫一直在醫治阿一,我總覺得看病這種事,還是要認準一個人比較好。”
成斂聞言佯裝生氣道:“你那是小瞧我!怎麼說我也是成家出來的人,實力還是要比姐夫強上那麼一些的。如果連外姓的都比不過,我們成家的列祖列宗可要整日整夜地叨擾我了。”
林漢霄沉默了許久,突然說道:“阿斂……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但……你不覺得衛大夫在家似乎有些過于……自卑了嗎?難道你們平時對他……”
成斂了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擔心,姐夫從來都是那樣的性子,我們家并沒有誰欺負他。”
林漢霄不知怎麼接話,良久的沉默過後,成斂又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住的地方叫成宅,杏花館是成家的基業。姐夫是杏花館的館主,同時也是入贅我們家的贅婿,這些你都知道。”成斂說道,“但他卻是從小就與姐姐認識的,他其實是兒時,我娘為姐姐買來的伴讀。”
“伴讀?”
“沒錯,我和姐姐相差十二歲,她找伴讀那時是十歲,所以姐夫來我們家時我還沒出生,而那一年,因為天資過人、口才伶俐而被招進成家的姐夫才五歲。”成斂回憶道,“姐夫家原本有些勢力,但似乎是父母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在一次外出的途中遭人射殺。姐夫那時年幼不知所措,着急過後,想了個在街上替人寫字的方法維持生計。後來他的才能被我娘發現,就帶回了成家當作姐姐的伴讀。”
“說是伴讀,其實也是在為她尋個夫婿。姐夫自來到我們家便成了我們家的人,雖說還是姓‘衛’,但無論家裡還是家外的其實都明白,他已經完全是個‘成’家人了。”
“還有點你不知道的。”成斂突然笑道,“我還沒出生那會兒,家裡是将衛一笑看作成家和杏花館真正的繼承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