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人自己帶着茶刀,他也就不會被捅了。
“如果不是那個人自己要帶着兇器,潘奴這個好孩子也不會動了殺人的念頭。”
所以……婆婆想讓我們救的孩子便是潘奴吧?可按婆婆說的來看,潘奴并不需要别人幫他,村民們都是自發同他站在一道的,蕭歌追問道。除非……是又遇上了其他什麼事?
老婦人面色一僵,點頭說是。
被捅刀子的那人被關進了鎮上的“小黑屋”,而潘奴則發揚了自己一貫樂善好施的作風,主動要求留下照看受傷的兇手。村民們紛紛感激涕零,有不少人都直呼他是位包容的真菩薩。于是“小黑屋”就留給了潘奴和“兇手”兩人,潘奴要在這守上一整晚,直到大夫第二日早上來複診才能離開。
潘奴從井邊打了桶水,攪幹了毛巾細細為“兇手”擦身。“兇手”受了刀傷,入夜又發起了低燒,此刻倚坐在牆邊陷入了昏迷,對周遭一切全都渾然不知。
然而第二日清晨,準時到崗的大夫晃醒了睡熟過去的潘奴,兩人往屋裡一瞧,“兇手”的身體早就變得邦邦硬了!
潘奴悲痛欲絕,得到消息的百姓們也痛呼不已。然而卻沒有人對“兇手”的突然死亡産生質疑,一番讨論之後全當是大夫醫術不精,沒能在最該把人救好的階段把握住機會。此時,便有村民上前安慰潘奴,勸他放寬心,又勸他忘記那些恐怖的回憶。潘奴抹着眼淚離開了“小黑屋”,在衆人的七嘴八舌中把自己的責任撇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故事便是到這裡開始有了轉折,原本此事應該就此了結,大家以為的“兇手”已經得到了離開人世的嚴懲,也算付出了不可逆轉的代價,消滅了一位鎮上的禍害。但突然又從中跳出了一位姓熊的小财主,開始大舉接發潘奴私底下不為人知的霸淩行為。
小财主是鎮上大财主的獨子,他們家家大業大,可到底是從事哪行哪業,卻從來沒人能問出來過。他們一家在消費上十分揮霍,可提到賺錢卻把自己臉面捂得嚴嚴實實,像是得了什麼皮膚病,見不得光。
熊少爺人如其名,非常“熊”,在百姓們眼裡是和潘奴完全兩面的存在。就像一條繩索的兩端,是彼此最遠的距離,怎麼樣都不會發生聯系。因此,熊少爺一開始大張旗鼓的揭穿在百姓們眼中看着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笑話,是老母豬吃糟子——酒飽飯夠後才會做出來的荒唐事。
就這麼鬧了一陣,在熊少爺的鼓動下,竟有不少“當事人”主動出來作證,說是潘奴一直欺壓他們,如今有了熊少爺的保護才終于敢提起膽子追究此事。
“當事人”的親朋好友率先轉換了自己的立場,幫着聲讨潘奴起來。而其中兩方的言論天秤也開始逐漸向熊少爺傾斜。原本對潘奴深信不疑的人們頭一次動搖了内心的想法,又覺得熊少爺的确說得有理有據,便跟着他一起,想讓潘奴給個明确的答複。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這霸淩的事情還沒解決,衆人又開始懷疑起被茶刀捅死的男人死亡的真正原因。可等到他們想起來要追究此事已是遲了,那男人的屍體早已被扔進土坑掩埋,肉身都不知道腐爛成什麼樣了,如今是誰也不願去幹那刨人屍坑的野活了。
熊少爺沒用了多久就讓更多的百姓站到了他的身邊,他們開始對昔日的“好孩子”潘奴指指點點,仿佛他不是殺了一個人,而是屠了整個鎮,人人都對他“另眼相看”。于是一直旁觀的老婦人看不下去了,她開始勸誡周圍人擦亮眼睛,不要為了幾兩銀子、或僅僅是一口肉泯滅了自己的良心,她開始不住向周圍的人散播潘奴的善事,好讓他們回憶起過去,企圖用看上去完美的曾經來遮蓋如今留下的瑕疵。
而老婦人最終狼狽地跑出來求救,便是實在看不下去他們這般侮辱人了。
我這雙鞋就是那時候跑丢的,老婦人說道。他見潘奴的鞋子破了,便把自己的鞋子留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