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問題?”林念輕聲道,“安全問題?”
于晚舒又往他腦門上敲了一下,道:“生命問題!”
林念閉了嘴,擡頭望着她,不再吭聲。
“我不知道你見到了什麼,也不想知道為何過去的‘壞人’能憑借三言兩語就能輕易改變之前的你。但是我想至少你爹的決定不會有錯,既然他身為除祟師想要讨伐俞放,那麼對它的術法自然就是極其不認可的。你也說了,他和他兒子因為玩弄濁氣而害死了不少人,你不能因為它的強大,就忽視了‘緻命’的特征,一個要靠别人被迫獻祭來完成的絕招,根本就沒有誕生于世的必要!我不希望我的徒弟最後劍走偏峰,在極端的路上越走越遠,每用一次術法都要聽見亡靈的号樂,甚至到最後,就連基本的同情心也能不複存在。阿念,你要記住,你手上的本事是為了保護人而存在的,如果有一天你用它殺死了人,那你也就和俞放沒有區别了。”
林念道:“我隻是好奇,我好奇他們為什麼對濁氣那樣感興趣,到底濁氣裡有什麼秘密能讓他們甘之如饴。”
“濁氣早就沒有什麼秘密了,它的所有早在你無數次打跑濁靈的時候全部翻看肚子給你看了個透徹。他們之所以專注于此……我可以和你保證,研究濁氣隻是附帶産物,他們真正渴求的,是所有人的叛變和認可。他們想要權利、想要名聲,想要赢得坦坦蕩蕩,又叫世人刮目相看。而我相信,他最後一定達成了幾個小目标,至少如今脫口而出他的名字,也有你們這樣的人,還能記得曾經有過這麼一号人物。”
林念看着假花悶悶說道:“那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你做得很好,但不能算是全對。”于晚舒站起身,幹脆走到他身旁同他并排坐下。“我們人體内的确也有着一部分濁氣,那既然我們也有,又為何要對它存有偏見呢?實不相瞞,我最怕的就是除祟的,他們整日同這些東西打交道,到頭來還要看不起濁氣,看那自鳴得意的模樣恨不得将他們痛扁一頓。”
林念納悶道:“那我到底是……用濁氣還是不用濁氣好呀……”
于晚舒偏頭看他道:“我想……忘憂石接下來還會給你答案的。”
“那我這花……”
“這破石頭不會喜歡你這朵花的。”于晚舒直白道,“你自己可能不覺得,但是旁人一看就知道了,這花裡缺了一樣重要的東西。”
林念頓時緊張道:“是我的陣圖出了什麼問題嗎?”
“原因不在你的陣圖,也不在你用的赤砂,而在于你本身。”于晚舒搖頭道,“是你的猶豫,你的優柔寡斷,你的下不了狠心。”
“何……何以見得?”
“我知道你那陣圖應該是臨陣磨槍,随便畫出來的吧?我問你,你把赤砂倒上去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猶猶豫豫又哆哆嗦嗦的?殊不知,你心裡所想,可是全部都反應到你的成果裡了。這花上的拼接縫隙恰好就說明了這一點,無論你今天還會帶回來幾朵,也終究隻是派不上用的半成品。”
林念躊躇道:“可我擔心若我真的拼盡全力,最後會像我爹的朋友——池子磬那樣,最終堕入深淵,再也找不回當初的自己了。”
“一個人要成為好人還是壞人,都在于他的選擇。”于晚舒戳着林念的胸口說道,“隻要你内心堅定,外界的因素是打不破你内心的屏障的。”她将手中的假花擱置在一旁,周圍逐漸升起來的溫度讓她意識到他們已經聊了足夠長的時間了。
“把你采來的那朵花拿着,現在到了要給忘憂石獻花的時候了。”
“等等,這麼快嗎?”林念一下從地上站起,可卻愣愣舉着鮮花沒有挪動。“反正還沒到正午,不如就在這裡再待上一會兒。”
“你小子。”于晚舒捏着林念的下巴說道,“你來這裡是帶着心事來的,我一個外人現在可是在好心幫你解決問題,結果你還滿腦子想着偷懶逃避!”
“我沒有!”林念艱難地辯解道,“我也有在動腦子,我也在想辦法!”
于晚舒将他拉到忘憂石旁,指着石頭上的縫隙就道:“插進去!快點!”
林念緊張地看着她,邊爬邊忍不住嘟囔道:“我知道要繼續,但就是想喘口氣……”
于晚舒語氣松了松,在他閉眼前輕聲解釋道:“是忘憂石……是它在呼喚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