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遇點頭予以回應,又追問道:“這裡以前有發生過偷盜的事件嗎?”
“沒有,起碼自我們四兄弟來到這裡後一直都是太平着的。”
“那這裡之于外來者就是一席還未開宴的盛會了,這裡的人手無縛雞之力,然而再貧窮也總會有那麼幾件值得作為傳承的東西。換做是這裡的話……”兩人一齊将目光投向三座木雕,上好紅木雕琢而成的林間景象仿佛煥發着比陽光還刺眼的光芒,就差将“值錢”二字一起刻印在木雕頭上了。
“他嘗到甜頭了。”
安撫鎮民是頭等大事,當夜晚來襲,各家各戶熄燈安眠,幟福小鎮像往常一樣于太陽下山之後靜止停歇。唯獨李餘禮的木雕店鋪燈火通明,四兄弟幹勁十足,在小鎮需要他們的時候從來都是站在沖鋒的位置之上。
身為小鎮上最年輕的四個人,他們是唯四也是最後的“兵力”了。四兄弟在門口嘻嘻哈哈一陣,很快便分工明确地各分東西。吳遇自認插足不了他們團結的氛圍,因此便等四人離開之後才猶猶豫豫地想要往青陽的方向追去。
“诶!吳笙何的兒子!”
吳遇腳步一滞,問道:“大師,您還有何吩咐?”
比起沖鋒在前的他們,吳遇比四兄弟更早一些地察覺到了李餘禮的興奮,這種興奮并不是起因于保衛幟福小鎮的奮勇,也并非來自于即将破案大快人心的暢快……吳遇對此摸不着頭腦,那裡頭似乎屬于“看熱鬧”的興奮占了更多一些。
就比如此時,不怎麼下廚的李餘禮正手舉着一把大掂勺,在無人搭理他烹饪一頓出工飯的悲慘之後,主動叫住了對此想要有所呼應、但最後被打斷于即将離開這個時間點的吳遇。
“你跟着誰走啊?”
“我打算先去青陽那兒看看。”
“青陽負責的就是出事那塊兒地吧?”
“沒錯。”
李餘禮手動了幾下,于是吳遇便眼睜睜瞧着那油漬順着弧度飛了出去。
“跟着他走沒什麼問題,但他這人膽子小得很,别說老鼠了,就是飯菜上飛着個蒼蠅都不敢打。當然啊,這隻是針對于長腳長毛的惡心動物,沒說他怕人。”李餘禮本想自然搭載吳遇肩上,意識到手油之後又趕忙調轉方向往自個兒的圍兜上抹去。“所以,他隻會沿着街道搜尋,或者再認真一些,蹲在角落守株待兔,那就是他這人能做到的極限了。但你有沒有想過,抓人的最好時機一定是在出手之前。”
吳遇沖他一笑:“我記得的,抓不住風,但是可以抓住被風吹過來的雲。”
“這就對了。”李餘禮心情大好地回去道,“如果我當時撿到的是你,現在就不知道有多省心咯。”
守在黑暗中便難以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吳遇聽着耳邊時不時傳來的貓叫聲,在那發春一樣的呼聲中,靠着那順着縫隙灑進來的月光迷蒙地判斷着當下的時間。
此刻他正蜷縮在那老頭去世時待的屋子裡。這是他兩天裡第三次來到這兒了,屍臭味散去了許多,這裡空蕩地好像從未有人生活過。月光打在木雕上泛起柔和的光線,吳遇甚至将其些微地調整了位置,以保證那竊賊闖入的第一眼便能發現這屋子裡最值錢的東西。
順利的話應該由青陽向他們發出勝利的信号,而若他自身運氣好一些,那麼第一個接觸的……
吳遇往暗處又躲了躲,對于隐藏起來的暗殺者或是心懷不軌之人,好像他從來就有一種天生的感知力。
窗外的兩隻野貓糾纏在一起,尖銳地發出求歡的叫聲。纏綿的兩尾并做一串,一點輕足落地便被這叫聲壓了下去,可耳尖的吳遇仍舊将這落在窗台上的碰撞聲捕捉地清清楚楚,那視線可及的倒影中正描摹出一個成年男子的體型。
寬大的雙袖萬般配不上兩袖清風的形容,吳遇不動聲色地評論着此人,就見他似乎完全沒有懷疑屋裡有其他埋伏,大大方方從窗邊跳落了下來。
走過時帶起一股魅惑的香氣,吳遇抽了抽鼻翼覺得稍顯熟悉,可一下也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在那個集市上聞到過。而後他見男人筆直走向木雕旁,一切都如他所料,男人如同甕中之鼈,隻等着吳遇沖上前束手就擒。
未帶佩劍,四肢稍顯沉重,他的個頭或許與安岚差不多大,正是可以輕松拿下的對象。
男人伸手摸在木雕之上,仿佛按下了開戰的開關,吳遇像條獵犬一樣俯沖出去,攔腰抱住男人就往地上側倒而去。男人果真沒有反抗的經驗,先前隻知道略作抵抗地踢了踢腿,橫着手臂還沒抵擋幾下就被吳遇騎着将拳頭砸到了鼻尖。
然而吳遇還沒開口,反倒是被壓制的這人先來套起了近乎。
“别打!别打!我們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