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聽他瞎說,完全沒有的事!”青陽揪着吳遇的手臂澄清道,“壓根沒有什麼能治療人的蝙蝠,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本地人都從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就對了。”竊賊慢悠悠地承認道,“好笑嗎?這是我剛剛腦子一熱,瞎編的。”
吳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後轉身對青陽道:“青陽,你還是先回到街上看看吧,恐怕真正偷了旱煙袋的人還沒出現,這時候可不能放松警惕。”
聞言青陽立刻嚴肅道:“你說的對,既然竊賊不是他,那真正的竊賊沒準正在外面找機會下手。”
吳遇點點頭道:“你先去,我過會兒就來。”
青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會兒該是留給這兩位“熟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即便再不情願,有些話似乎都容不下他插嘴,于是他隻能再次囑咐着“不要大意,竊賊可能還是會闖入這裡”類似的話,慢騰騰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木門被“咯吱咯吱”地關上了,腳步聲漸漸離得遠了些,吳遇終于把眼神從青陽離開的方向挪了回來,看着面前的“熟人”說道:“君離,你臉上這塊臭烘烘的面罩什麼時候才能拿下來?”
“在你面前當然沒必要掩飾,可在外人面前我能擋總是要擋着些的。”君離伸手摘下面罩,又仔細折疊放進了口袋裡,“雖然我也知道我還沒有聲名遠揚到這個程度,可保不齊這裡就有人曾經來韻華館見過我,剛剛那膚色很深的小哥,倒像是韻華館會坐前排來看我演出的常客。”
“離開久了,你看人的眼光也有了偏差。”吳遇心中升起了一些不适感,但這不适感并非來源于面前這個人,也并非來源于他過去的身份,總結起來,應該是一種微妙的轉變,這種轉變發生在這人身上便歸結于兩個字——不配。
“我還以為你離開靈漾城是為了反省自己開始新生活,怎麼現在……說話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像那個比你還讨厭的曼珠了?”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嗎?”君離還真的摸着下巴沉思了一陣,半晌一笑而道,“或許是被影響到了吧,我前陣子一直和曼珠待在一起。”
吳遇嗔目結舌,随即探着腦袋朝四處張望道:“曼珠?他也在這個鎮上嗎?”
“他不在。”君離收起笑容道,“他之前除暴安良,替一個村子裡的人抓了個竊賊,但是太過得意忘形把自己膝蓋擦破了。我和他打賭他一定抓不到,輸了就要替他跑腿辦事,所以就是這樣,我出現在了這裡。”
君離攤開雙手略顯無辜,可吳遇聽聞卻表情嚴肅。
“跑腿辦事?偷了老人家的旱煙袋就是你所謂的辦事嗎?”
“人都死了,拿一件東西應該沒事吧?”
“死了也是他的東西。”吳遇道,“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在你看來可有可無的便宜玩意兒對老人家有多麼重要,重要到下葬的第二天就給鄰居托夢讨要東西了。”
“好吧,既然如此還你便是。”君離一改以往的糾結态度,十分爽快地應答道,“挖墳的事情就你自己來做吧,我這輩子再也不想靠近肮髒的地方了。”
吳遇原本準備好了要同君離糾纏上幾個來回的準備,卻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快就同他妥協,聽到這話一時也有些發愣,然而君離很快将旱煙袋從沒看清的地方掏了出來,他隻能伸手接過緊握在手中,吐出一句:“你帶在身上啊?”
君離道:“離我們歇腳的地方有些遠,還沒來得及回去。”
吳遇捏了捏挂在煙管上的袋子,手感綿軟,倒是有些像細密的沙礫。他低下頭去仔細瞅着,一眼便見在煙管的出口處,似乎内壁裡還粘着一些紅色的點點。
吳遇在那一刻恍然大悟,他捏着煙管的一頭,像耍着利劍一樣橫掃往君離脖子旁邊一放,毫不客氣地點明道:“是那迷藥的勁沒過還是你腦子愚鈍吸取不了教訓?何偉業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叫你就算離開了韻華館還要接着替他辦事?”
君離伸手擋着拉開了些距離,臉上作着厭惡的表情說道:“死人的東西,我現在開始感覺到惡心了。”
“解釋!”
“好吧,我的确是尋着赤砂而來,但,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之所以來到這兒,拿走了旱煙袋,那是因為……是赤砂,是這東西大老遠地把我勾引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