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空洞？”

“是個空洞，你若不信可以自己進去看一圈……雖然我覺得沒有再次進去确認的必要。”

吳遇盯着洞口看了陣，道：“你說赤砂不在這個洞裡面？”

“嗯。”君離沉聲道，“不在這個洞裡，但是就在附近。”

說着他示意吳遇同他一起往右側走去，那裡有一處凸起的小山頭，整個高度幾乎與蝙蝠洞齊平，而君離走至它腳下，伸手指了指天上，對吳遇說道：“我們要從這裡翻過去，然後繞到蝙蝠洞的後面。”

“為什麼不能走左邊？”吳遇朝口中說的那處看去，既沒有凸起的小山頭，也沒有蜿蜒難走的巨石擋路，這麼看去，任誰恐怕都不會選擇浪費體力才能到達的路徑吧？

君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轉身從腳邊尋了顆半個手掌大的石子。他丢出去的準頭極好，在空中直接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下墜時精準地落在了預想中的位子。而正是落地的那一秒，一道隐藏在其中的粗麻繩套圈猛地收緊捆綁，在掀翻一陣落葉中被吊着晃悠在了半空之中。

打結而成的圓環順着自身的動勢不斷晃動，在這寂靜的黑夜裡，像是上吊了一位無形之軀。

吳遇驚吓道：“有獵人來過這裡？”

“這個森林裡沒有能吃的動物，看上去倒像是獵人的。”

兩人對視一眼，吳遇道：“看來也有其他人發現過這裡。”

“而且不希望有更多人發現。”君離補充道，“接下來要跟緊我，隻能踩我踩過的地方。右邊雖然比左邊好上一些，但仍舊有很多看不見的陷阱。”

吳遇點點頭，當即跟着君離攀了上去。

如若不是君離先前就來踩過了點，恐怕此次探秘要經曆不少落石和深坑的陷阱。君離撿了幾顆石子替自己開道，不知道撿起又扔出了幾波才從一眼望到頭的這一頭翻到了蝙蝠洞的背後。

蝙蝠洞的後頭是個沒有入口的大平面，仔細一看，在那雜草叢生的底下有個用盡全力才能看清的□□似乎才是接下來唯一的通道。而君離朝那處走去的模樣無意确認了他的猜測，他看着對方伸手撥開門口的雜草，将那洞原原本本的展現出來。“你不介意像狗一樣爬一回吧？”君離伸着手甚至做出了邀請的動作，這在吳遇看來十分諷刺

“裡面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不進去是沒有辦法的。”

吳遇道：“你爬進去過了？”

君離毫不避諱地點點頭道：“為了想要的東西做出了點犧牲。”

吳遇又問：“很遠嗎？”

君離道：“大概也就……四肢并用地動個十幾次吧？”

吳遇擰眉看了對方一眼，而後者站立不動，明顯是想着讓自己打頭陣。照他自己所說“成長後的君離”不會再幹出以前一樣沒品的事，可每當凝視着君離的淡薄神情，吳遇總是要為自己接下來的遭遇提前做好擔憂的準備。

“你認識路，你先爬進去。”

君離眼皮抽動了幾下，居然一次就默許了吳遇的要求。

待他整個屁股，乃到整個鞋子都消失在眼前之後，吳遇回頭望了望自己的身後，也貓腰一鑽，跟着爬進了洞中。

四周的黑暗很快吞噬了他們，保持着爬行的動作，稍稍擡起腦袋就能碰到洞壁，四肢也難以舒展到舒适的弧度。前方有路，後退艱難，因此一時間隻得不停地往前爬去。君離的動靜清晰地傳到耳朵裡，吳遇想了想現在的處境，頓覺有些好笑，實在沒忍住便輕笑出了聲。

前頭的君離停了下來，納悶道：“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好笑的，隻是在笑我自己。”窄小的通道裡似乎還回蕩着輕微的回聲，吳遇幾乎是緊繃着自己才平複下來。“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是什麼想法？”

“想着如果前頭什麼都沒有，我就再也不去找什麼赤砂了。”君離咬着牙說道，“像隻狗一樣匍匐前進，我何時落得過這樣地步？”

“赤砂沒有騙你吧？”

君離吸了吸鼻子道：“确實就在前方。”

兩人繼續向前爬去，而正如君離所說，吳遇掐着數計算下去，很快就到了洞穴的盡頭。君離先行直起身子，吳遇也跟在他後頭爬了起來，眼前并非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突然出現了螢火一般的亮光，在黑暗中成了忽藍忽綠的唯一光源。

借着這道光源，君離毫不客氣地鄙夷道：“看看你的樣子，被靈漾城萬千少女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絕望離去。”

“你也不賴。”吳遇也回道，“一向以清高自稱的君離，如今也會和我等凡夫俗子一樣在土裡打滾了。”

眼前的熒光閃爍着，長時間的凝視使得雙眼有些微微發酸。

“該你上場了。”君離道，“我能做的事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