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激動，可對方說着自己和林念還有所聯系，這就叫他足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但話裡明顯不是向好的意思，蕭歌聽着隻感覺頗為受傷，努努嘴道：“為什麼？我的出現讓你們感到困擾了嗎？”

“這句話在阿念那裡是褒義的，在我嘴裡一樣是褒義的意思。”周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當時我假扮彭括，本想直接揭露自己的身份，但卻下意識對你們隐瞞了起來。真正的彭括我後來見過一次，隻是再見面對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的指尖發黑，看來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硬殼子的誘惑。我覺得這事不太吉利，便和自己打賭，隻要我不把硬殼子的事情告訴你，你就永遠不會摻到這件沒有結果的事情裡來，或許對你是個好處。但沒有我的指引，你們最後還是知道了，這大概是上天的意思，不是我能阻止的。”

“可成笙能發現硬殼子也是個巧合呀。”

“巧合？你不覺得巧合太多了嗎？”周廷正色道，“你們一路走來已經見過了寶相花和百相果，阿念的新劍甚至還是用百相果來打造的。如此事迹，放到上下百年間都不一定有人遇見其一，卻三番五次被你們撞上，我和漢霄哥都覺得，我們不能在阻攔你們前進了，這可能是你們這輩子必須要經曆的事情。”

“原來如此！難怪會說蕭歌你是一個變數！”

“啊？成笙，你又聽明白了？”蕭歌投去震驚的目光道，“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可能你剛才沒注意。”成笙解釋道，“實際明鏡發瘋的時候，我才是離他最近的人。”

“所以呢？”

“他沒有攻擊我，反而将目标對準了你。”

“所以……呢？”

周廷道：“對硬殼子上了瘾的人，直覺比任何生物都要敏感，他選擇你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你身上也帶有硬殼子的氣息。”

蕭歌急忙否認道：“我沒有嘗過硬殼子，頂多也就是就着成笙的手聞了一下。”

“不是指現在。”成笙也跟着搖頭道，“或許是很久以前，在你小時候還沒有意識到的時間裡，給你喂進了硬殼子。”

“可周叔你去過吧？”蕭歌道，“我住的地方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果子的，而且從一開始我的身邊隻有家人，我的家人不可能将來曆不明的東西塞進我的嘴裡。”

周廷道：“你小時候是跟着漢霄哥他們遊蕩過一陣的。”

語畢，蕭歌聳了聳肩：“倘若事情已經發生了，也隻能接受。但是硬殼子在我人生二十年裡都沒有作祟添亂，就算我今天沒有知道這件事，也不會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異樣。按成笙的說法，這可能是因為硬殼子已經完全融入了我的軀體？”

“怎麼沒有異樣？你奇怪的入夢，還有雷聲治好的恐懼，都不和硬殼子有關嗎？”

“這是……”蕭歌猛地扭頭向成笙确認道，“可那不是天空異象帶來的突變嗎？天空、血月……都和山陰神……”

成笙搖了搖頭。

“這小子還以為所有事都和吃飯一樣簡單呢！”

“周叔，我來和他說吧。”成笙道，“預言山是否真的能帶來預言，或許隻有真正祈求過的那一部分人清楚。在這群人中，有的說了真話，有的說了假話，有的不願意說真話，而有的不願意說假話……所有的可能都會讓情況變得繁亂複雜。甸鎮的人認同山陰神，是因為他們從小就受到了同化的認知，而他們将故事傳播出去也是帶有私心的——在這偏僻的山谷裡，預言山或許是唯一讓他們可以接觸到外界的機遇所在。”

“就同花葬一樣？”

“看起來像是那麼回事，但卻完全不同。”成笙道，“當甸鎮的百姓神化描述了一座山脈，那麼這件事在别人的口中就會被解釋為天意。天空的異象會帶來濁靈的騷動，這一點除祟師人盡皆知，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不能簡單歸結于此。在我替你把過脈的幾次中，唯有你陷入昏迷時的那段時間，脈象最為激烈……”

周廷打斷他道：“你在夢裡看見了什麼？”

蕭歌搖搖頭道：“沒看見什麼特别的，好像是我們一大群人在一起吃飯。”

“大約是到此為止的關系……嗯，若按周叔所推，你在小時候接觸了硬殼子，這種帶有緩慢毒素的果子因為你年紀小的關系一直隐藏着沒有發出來，卻能悄悄影響你的心智。直到我在巧合下給你看了病，你又在那之後經曆了第一次天狗食月之時的落雷，才會誤以為是雷聲治好了你，其實隻是由于我的關系……”

“啊！你果然記得！”蕭歌跳起來激動地握住了成笙的手腕，“我以為你一直沒想起來，我們小時候其實是見過的！”

“慚愧，也就是周叔方才一說，我才突然回想起來的。”成笙摸了摸後頸道，“我也認同周叔的觀點。比起把原因歸結于完全夠不到的天空，倒不如從我們知道的事情裡找出更合适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