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君猛地後退一步,散落在地的胭脂盒讓他狼狽地踉跄了兩步,他拒絕了林念幫忙的好意,伸手指着對方叫道:“你怎麼還活着?!”
林念聳聳肩道:“我為什麼不能還活着……”
“我明明已經讓……”
“也許你曾經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我命大,活着回來了。”林念順着他的思路猜測着說道,“但我也不是完全靠自己,你知道那很難,沒人幫助我也出不來。”
“是誰?是誰放你出來的?!”
“不是墨,是另外一個人……”林念觀察着他的表情說道,“是個叫楮的人,我來找你也是因為他。”
“……楮?”
“對,他救了我,一報還一報,我是來替他傳口信的……”
“不可能!絕不可能!”石君中氣十足地叫喊道,“楮壓根就不知道那裡!不知道那裡怎麼可能救你?!”
“也許隻是你不知道呢?”林念道,“沒準楮知道所有的事情。”
“那是墨的領地!”石君發出一聲怪異的叫聲,“墨從沒告訴過我,隻有我知道那是那裡!”
“墨這樣的人,什麼事都有可能說謊,我早就警告過你了。”林念說這話時就不得不承受來自石君瞪視的怒意,“不告訴你也正常,他不可能每句都是實話,而且,他的立場也會動搖……”
林念眼瞅着石君似乎有些被說動了,急忙補了句:“他拉你來幹白活,結果又對收尾不管不顧,你也清楚,你是沒想找他,還是找不到他……”
石君咂了下嘴,從表情上看應該是被說懵了。
林念從他手中重新拿過簪子,那簪子隻是虛虛被他捏着,因此重新奪回是易如反掌。林念捏着簪子在指間把玩,一邊面露輕松地繼續說道:“你相信墨就是個錯誤,從一開始就錯了,作為看透全局的旁人還是想勸你一句,還是相信楮吧,起碼他不會讓你身處險境。”
見石君的視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林念攤開雙手道:“我活着從你和墨締造的陷阱中回來了,這還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石君頓了頓,道:“你現在是楮的人。”
這話不是疑問,反而有一種确鑿的感覺。
“不算,我隻是個傳話的,傳完話就走了。”
“傳什麼話?”
“楮說你腦子笨感知愚鈍,被人利用也無法分清好壞,聽風就是雨,狗肚子裡藏不住二兩油,隻會跟在别人屁股後頭擦□□。”林念在石君氣炸之前說道,“雖然滿是缺點,但至少人不算壞,就比如……知道躲在胭脂店就是保有人性善心的體現。”
石君面色窘迫,道:“全都是楮說的?”
“你看,我就說他知道很多。順帶一提……”林念故作神秘道,“楮并非孤軍奮戰,在你墨像沒頭蒼蠅一樣亂飛亂吠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找好聽話的部下,來讓三不朽的一切恢複原樣了。”
“什麼意思?部下?”
“更像是外援的意思。”
誰想聽了此話石君臉色大變,哪怕方才還留有半點從容,血氣上湧的绯紅臉頰立刻就将那點儀态沖散而開。他洩憤似地踢弄着地上的木闆,那木頭飛得老高,在對面的牆壁上剮蹭出了淡色的痕迹,滿屋子亂飛的胭脂粉配着石君震怒的臉龐,恍惚間帶來了濃厚的違和感。
“他敢找其他人?!身為甄音殿的人居然還敢找其他人?!”
林念面色不改,道:“向别人請求幫助,為什麼不行?”
“威脅!他就是個威脅!我就知道,幾十年裡都造不出水花的人,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捏着這麼多本事!”石君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地面上已然是五顔六色的殘渣。“他也是個騙子!這裡沒人值得相信!”
“跟着他才是最好的出路,别猶豫了,從現狀來看,這就是大勢所趨。”
石君指着他鼻子大叫道:“你想動搖我?!”
林念不緊不慢道:“我過會兒就走了,離開三不朽。”
石君被一句話吊起了脾氣,又因為另一句話而消了一半的氣。林念聽說時便覺得不可思議,直面時還被石君來去自如的脾氣性子給驚得不行。石君方才的攻勢存在片刻就退去了,他對着林念說道:“離開這!别攪渾水!”
林念剛想應答,石君就轉而拉開了門,門外的冷風湧了進來,而林念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就被迫迎着風刮來的方向跌入了中心。
石君将他趕出了胭脂店,并且在這之後立刻關上了大門。
真可謂是粗魯的待客之道,但林念的話還沒有傳完,給予的任務可沒有完成九成就能回去的道理。林念重新貼在門上,也不管裡頭的人是否能聽見,就這麼扯着嗓子說道:“醜時,白光,乃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