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月池裡出來,鴦未眠操縱靈力聯系了黎梓。待他将手從眉尾放下,戚鶴将問:“怎麼說?”
“去人間。”
***
人間。
北方人煙更少,愁雲慘淡。原先的平府已成一座荒宅,戚鶴将在裡面搜查了許久,也找不到一絲線索。
第三次搜查無果之後,他問鴦未眠:“黎梓姨姨真的隻說了來人間嗎?”
鴦未眠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朝他點頭。繼而思索了一陣,又道:“她原話說,讓我們先行走人間……”
話到此處他頓了一下,繼而恍然:“會不會是,我們真正要找的另有其人?”
“……不知。”
從平府出來,一青色身影在二人身前匆匆路過。戚鶴将目光一直盯着那背影,記憶裡一個片段呼之欲出。他抓住鴦未眠的手,沉聲道:“跟上。”
鴦未眠不明所以,問:“怎麼了?你對人家姑娘一見傾心了?”
“……好鴦鴦。”戚鶴将似是有些無語,“發揮你不大的腦子好好想一想,這個人身上有什麼不一樣的。”
鴦未眠又把目光移向那人,似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她,也在我們這件事之中。而且……”
戚鶴将有些訝異:“而且?”
“而且她與平大公子之間有一條命。”說到此處鴦未眠痛苦地皺眉,“不行,剩下的我看不清了……”
戚鶴将這才想起鴦未眠能見人過往。他手上聚了一團溫暖的靈力覆在鴦未眠眉尾:“沒事,看不清就不看了。先跟上去。”
鴦未眠閉了閉眼,沉沉“嗯”了一聲。
那身影中途一頓,微微偏頭,看上去像是發現了有人在跟蹤。不過她隻頓了一瞬,便又繼續趕路,甚至像是怕身後的人跟不上,刻意放慢了腳步。
戚鶴将和鴦未眠心中存疑,但還是決定先跟上去。
前面這人一路走到了梧河邊上,又頓下腳步,等待幾息後,腳尖一轉入了一片林。
鴦未眠對路途十分陌生,戚鶴将卻越看越皺眉,臉色沉得吓人。周身氣氛太過壓抑,鴦未眠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問:“怎麼了?”
“我想起來她是誰了。”戚鶴将道,“第一世曆劫的時候,有人将我引到了鶴起的墓前,就是她。”
“所以她這是要去鶴起的墳墓?”
戚鶴将擰着眉點頭。
他的推測沒有錯,那身影在一石碑前停下,她面前的深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正是平問生。她恭恭敬敬對平問生見禮:“先生。”
平問生摸了摸她的頭,神色不明,但應當是慈愛的:“你做得很好。”
他的下一句話提高了音量,很明顯不是對那小姑娘說的:“二位小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戚鶴将握住鴦未眠的手摩挲了一下,才牽着他從暗處走出:“平大公子。”
平問生朝二人颔首示意,又點了點跟前站着的小姑娘:“她叫仰不許。不許,這是戚鶴将和鴦未眠。”
戚鶴将一挑眉,想到了攜刎,不禁好奇起來他與這小姑娘這麼奇奇怪怪的名字有沒有什麼聯系。他身側的鴦未眠淡淡笑了一聲,顯然也是起了興趣。
仰不許乖巧地向戚鶴将和鴦未眠各行了一禮。
畢竟是面對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戚鶴将放緩了聲音:“四十年前你是故意引我來此處?”
仰不許點頭:“平先生說,有些事您需要知道,我承他救命之恩,為此以身入局。”
看得出來平問生對談話的地點還是很挑剔的,他打了一個響指,幾人便齊齊到了一間配置堪稱奢華的屋内,平問生随意拖出木椅:“落座吧。”
待到幾人圍桌而坐,他再次開口:“長者故人之間承恩,二位小友的事我非管不可。我知你們今日為何前來,我必當知無不言。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些事,我希望你知道。”
最後這句話,他是看着戚鶴将說的。
“平大公子請講。”
“我兩次讓不許引你至鶴起墓前,你可知為何?”
戚鶴将聞言蹙眉思索,他直覺不是直接為了鶴起,心念一動,問:“攜刎?”
平問生泡了一盅茶,翻手一揮,四人面前便多了一杯茶水,他道:“戚小友聰明。”
鴦未眠看着眼前的茶水,一眼望進杯底:“他們是同一個人?”
這次平問生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想誇又想問,最後道:“這件事我不能詳細告訴你們,不過隻要你們在命數上走,找到答案也是遲早的事。”他指尖沾了些茶水點在桌面,随後甩進去一道靈力,水滴驟然擴大,向上生成一面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