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的記憶融入腦中隻需要彈指一揮,戚鶴将與鴦未眠睜眼對視,隻餘沉默。
鴦未眠道:“如此看來,帝摘月并不無辜。”
“落江堂也是。”戚鶴将沉聲道,“我直覺他還活着。”
“關于帝摘月,你們可以去找帝扶月和帝離月。”月倉倉道,“他們三人同為月族之人,血脈至親,帝扶月和帝離月被困在山上是帝摘月做的,他們那裡應該有你們想知道的消息。”
“多謝。”鴦未眠道,“此事你不必再參與了,告辭。”
“告辭。”
二人離開,直奔扶月山。
這結界是帝摘月設下的,從前兩人都打不開,可如今過了一千年,戚鶴将未嘗不可再試一次。
隻是……
“我設個大陣掩下靈力波動。”鴦未眠道,“你隻管将結界破開。”
戚鶴将點頭:“好。”
鴦未眠咬破指尖于空中畫陣,不消片刻,血色的陣法成型,由鴦未眠源源不斷供給的指尖血和靈力陡然暴漲數百倍。
戚鶴将看着這樣的鴦未眠,恍惚想起一千年前在姻緣樹前,兩道紅色的身影緩緩重疊。
大陣落成運轉我,戚鶴将催動靈力,将那攔在山前的靈力劈開了一道裂縫,他指尖凝聚起一道靈力,筆走龍蛇寫完一封信從裂縫中傳了進去。
不消片刻,帝扶月拉着帝離月出現在了二人視野裡。
帝扶月直接略過眼前的結界裂縫和血色大陣,看到了鴦未眠,笑着對戚鶴将道了一句恭喜。
鴦未眠狐疑:“你知道我隕落過?”
“大概幾百年前,鶴将來扶月山上尋過你的魂魄。”帝扶月笑了笑,“那時也是如今日這般的隐匿大陣和結界裂縫,隻是當時這都是鶴将一人撐起來的……”
“咳。”戚鶴将輕咳一聲,“扶月姑娘,我們此番前來,是為帝摘月的事。”
帝扶月眉梢一動。
鴦未眠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戚鶴将一眼,道:“我們身負命劫,此前從貴人那裡看到了一些前塵往事,帝摘月……也參與其中。”
帝扶月沉默下來,感受到帝離月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她重新調整笑容:“是倉倉告訴你們來找我的嗎?”
血色大陣和青色結界閃爍的光芒一齊打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戚鶴将見她如此直覺不對,但還是回答道:“……是。”
鴦未眠也遲疑着點了頭。
扶月歎了一口氣,看了戚鶴将身後的血色大陣一眼,擡手掐訣,月白色的靈力鑽入了他與鴦未眠的眉心:“此事說來話長,我怕未眠支撐不住,你們自行查看吧。”
結界恢複原狀,血色大陣縮小湮滅,二人接收到了帝扶月傳過來的記憶。
最初的記憶在一千兩百多年前。
帝摘月、帝引月、帝離月,光聽名字都知道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月倉倉把鴦九養大,小孩子也不把她當母親,總鬧着要找爹娘,月倉倉被他纏得不行,正好自己也想再見見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帶着鴦九離開了月窟。
天地之大,月倉倉從纖洲極南之處的月窟一路北上,後至蒼洲,橫穿了茫茫雪原,見到神佛為了供奉掙得死去活來,從纖洲與憫洲的大小戰争中路過,翻越時未命名的扶月山,在山腳下,撿到了三個孩子。
鴦九上前探查一番,回到她身邊:“倉倉姐姐,沒問題。”
月倉倉托腮看着三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若有所思。
“倉倉姐姐,要管他們嗎?”
月倉倉笑起來:“管啊,當然要管。勞駕你幫個忙,把他們帶回月窟。”
三十三年外出遊曆,月倉倉再回月窟時,帶回了三個孩子。
月族衆人愣了一下,随後恍然:原來倉倉這些年是出去和小九培養感情生孩子去了,诶,正正好好十一年一個!
月倉倉嘴角抽了抽,指使鴦九把說話的人一人打了一拳,揮揮手,深藏功與名地回到屋子裡,開始了養孩子的日常。
三個孩子的名字都是随便取的,月倉倉曾去過人間,知道像三個小崽子這種同父同母的叫兄弟姐妹,要一個姓。
月倉倉雖然披着張二八少女的皮囊,但天地初開後沒幾年就誕生于世,月族的人平日裡相當敬重她,每日托起和降下月亮的也是她。
帝摘月三人長大後個頂個的優秀,待人有禮、修煉神速,所有人都覺得等月倉倉不想幹了之後他們會繼承她的衣缽,包括月倉倉和三人本身都是這麼想的。
直至明和十八年,一個多事之秋。
整個月窟死得連棵草都不剩,帝摘月三人狼狽出逃。
帝離月紅了眼眶,拽着帝摘月的衣擺:“兄,兄長,倉倉姐姐……”
帝摘月把他從身上拎下來交給帝引月,安慰道:“離月乖,倉倉姐姐會沒事的。”
“真的嗎?”
“當然。”帝引月安撫道,“你看方才那個鴦叔叔多厲害,而且看樣子他和倉倉姐姐還認識,我想不會有事的。”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帝引月搖頭,看向帝摘月。
帝摘月沉思了片刻,道:“就留在此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