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塵緣而生,卻未承塵緣,逆天而生,成神後應下那場命劫可救天下于水火。”憫君的聲音溫和又涼薄,“我最初讓你下山,是為了你的意思,可你是為救世而去,非是救他。”
臨了,他又補了一句:“你們不會有結果。”
戚長襟眼眸微暗,問:“既然命譜寫好了魂飛魄散,又為何一定要讓他成神?”
“神明的命,才夠與天道換天下的命。”
戚長襟閉了閉眼,又問:“何以解?”
神佛像面容依舊,無悲無喜,溫潤的聲音像是隔着九萬裡雲層傳來,落在戚長襟耳中:“也可,一命換一命。”
聽到解法,戚長襟猛然擡頭。
憫君又道:“你就是替了他的劫自己去魂飛魄散,他這樣的命,世世輪回,也隻能落個不得好死。”
戚長襟沉默,擡起的頭又低垂下去。
“初元此人,本隻是為救世而生的,何苦要救?”
“不。”戚長襟再度擡頭,“他是為愛而生的。”
他眼中閃着溫柔又堅定的光:“我來愛他。”
憫君沉吟一刻,問他:“九死不悔?”
“九死不悔。”
“好。”
……
戚長襟被憫君送下山,踏在暖意濃濃的晨光裡。他擡手擋在眼前,透過指間的縫隙循着天光看去,看到了風。
想起臨出門前答應鴦初元的事,戚長襟擡腳,經過極天橋,踏進北凡,入人世。
人聲攘攘,他站在熱氣蒸騰的門店前,餘光瞥見了白糕上的一點紅,恍惚以為那是血迹。
在如山時,憫君告訴他,鴦初元千歲成神時必然引來萬裡天雷,屆時十八洲會有一場浩劫,山洲沉海,他隻需要将雷引在自己身上,後踏入血海,魂飛魄散。
思緒飛回,那點紅色被人拿走,店主笑臉盈盈,稱重算賬。
見戚長襟站在原地半天不動,他問:“這位公子,您看要買點什麼?”
戚長襟擡眼看他,腦中還有些混亂,把看着好看的都點了一遍,等店主把東西遞來之後幹脆利落收入囊中,結賬走人。
回到家時,鴦初元正倚在門上,雙眼無神地盯着眼前草地,看樣子是在發呆。
“初元。”戚長襟上前攬住他的肩膀,“在這兒站着做什麼?”
他是先搭手再說話,鴦初元卻是在聽到聲音時才察覺到有人走進,猛地擡頭,見到那張熟悉的臉,還一時有些怔愣。
戚長襟又叫了他一聲:“初元?”
“長襟?”
“嗯。”戚長襟微微點頭,聲音裡全是溫柔,“外邊兒天冷,進屋吧。”
鴦初元邊往裡走邊問:“你怎麼走了這麼久?”
“我走了很久嗎?”
“是啊,那日觀你語氣神色,我以為不過一年半載,可如今已經過了七年。”
“七年?”戚長襟也有些驚訝,他是知道憫君可能會多留他一些時日,卻沒想到會有這麼久。
他知道鴦初元一定是牽腸挂肚地耐着寂寞,不免有些愧疚,低頭、蜻蜓點水地在對方唇上留下一吻:“是我遲歸,抱歉。”
孤身一人,對鴦初元而言是正常的,可戚長襟和他一起上天入地,相伴了五百年,驟然分别,日夜思念,輾轉難眠。他以為自己會對着戚長襟鬧脾氣,可這一個吻下來,好像一切都不算什麼了。
他笑了笑:“沒關系,就是七百年,隻要你回來,我就願意等。”
他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會一直等你。”
戚長襟看着他溫柔似水的目光,眼中滿是柔情,點頭附和:“那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一定回來。”
鴦初元笑得更燦爛了,啞聲道:“長襟。”
“嗯?”
“我愛你。”
戚長襟失手打翻了他送到自己手邊的茶。
鴦初元險些被茶水濺到,擡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做什麼?”
戚長襟垂眸看到了他衣袖上的茶水,施了個靈力清理掉,又将目光移向他的臉,語氣裡透着引誘:“再說一次。”
“長襟。”鴦初元似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還是模仿着方才的語氣道,“我愛你。”
戚長襟沒忍住喜悅把人抱起來轉了一圈,迫不及待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鴦初元張嘴,任憑對方舌尖穿過自己牙關,向内深探。
這個吻兇狠又綿長,分開時鴦初元腿都軟了,呼吸也急促起來,眼裡沁出了絲絲淚花。他語氣微哽:“長襟……”
情/欲在兩人體内洶湧,戚長襟耳垂發燙,問他:“七年未見,想不想我?”
鴦初元摩挲着他的後脖頸,笑得輕佻:“想啊,想死你了,夫君~”
戚長襟呼吸陡然一重,扶着他腰腹的手一用力将人推倒在了身後的榻上,在相觸的那一瞬間用靈力包裹住他,避免人被砸痛,緊接着欺身而上。
鮮紅與烏黑的布料淩亂散落,掉在地上,勾纏成一團。
月色入戶,溫涼如水。
戚長襟吻去鴦初元眼角的淚,沙啞着聲音誘哄:“初元,别哭。”
“長襟……”
戚長襟對他許諾:“我們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