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試是科舉功名的開始,其實都算不上是有功名在身,但卻代表了一種可能,一種為官做宰、改換門庭的可能。
這對于山野村民們來說分量足夠,裡正等人也會對林瑜一家多有禮讓。
林瑜的那些話很不中聽,卻也提醒了祝燭,他和秦宗樹确實都需要找個靠山,或者……他們自己成為靠山。
秦宗樹果然回來得很快,祝燭這邊火燒起來、水還沒開,他就挑着一擔東西回來了。
“再熱一會兒就能吃了,”祝燭說着先給秦宗樹倒了一碗白水,再把擰濕的汗巾遞給秦宗樹。
“好,”秦宗樹跑得太快,渾身散發着騰騰熱氣,氣勢極盛,接過祝燭遞來的汗巾,擦了一把,才有意識地收斂起來。
秦宗樹繼續将擔子裡該歸置在廚房的白米白面等拿出,又幫祝燭一起把飯菜端到桌上,他們一起坐下用午食。
中午的這個插曲,秦宗苗秦宗朵多少都被吓到了,已經有小六年育兒經驗的秦宗樹飯後接着煮了一壺常備的安神養身藥。
秦宗苗秦宗樹各自喝下一碗,又被要求回房午憩。
他們習慣了乖巧聽話,不給秦宗樹增添更多負擔,雖然心裡沒覺得必要,還是一一照做。
祝燭沒插手秦宗樹對弟弟妹妹的諸多安排,他回卧室小榻,把上午做了一半的衣服拿出來繼續縫。
安置好弟弟妹妹,秦宗樹去浴房匆匆沖了個冷水澡,又繼續将買回的東西一一歸置好。
最後,秦宗樹帶着給祝燭買的兩套成衣、兩匹白棉布等進到卧室裡。
“這兩套是漿洗過的成衣,能直接穿,”秦宗樹先把放着衣服的包裹打開,藍色和青色各一套,沒有繡花紋樣,也不是時興款,卻是一衆在售平價成衣裡料子最柔.軟的兩套。
秦宗樹又将紅豆酥的油紙包打開,放到祝燭手邊的小桌上,“這是給你和小弟小妹買的紅豆酥和桂花糖,回來路上經過裡正家門口,給分了些桂花糖給裡正的小孫兒們。”
“我問過裡正大人關于村學的情況,每月交一百文或等價值的糧食作為束脩外,沒有其他要求。”
秦宗樹也是在同祝燭解釋,他為何耽擱了回家時間,“我還請阮玉婆給我們挑個最近的日子,我們一起去祭拜陳爺爺和我爹娘、祖父祖母。”
秦宗樹一改平日的沉默寡言,語氣輕快地同祝燭說起諸多安排,“等拜祭完,我們一起去找陳夫子交束脩,定上課時間。祖母給我啟蒙用的書本、字帖都在,我一會兒去找出來,應該都能用。”
祝燭在秦宗樹進房時,就放下手中的針線,他微微側身過來,表示在聽,但視線主要還是停留在開了一角的窗外後院視野。
祝燭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秦宗樹說的那些,沒去碰衣服,也沒去碰散發着香甜氣息的紅豆酥和桂花糖。
秦宗樹能感覺祝燭的心情不太好,可他實在不會哄人,絞盡腦汁也說不出什麼了,他果斷站起身,“我現在去找出來給你看看。”
祝燭擡手拉住秦宗樹的袖子,再一拽,人高馬大的秦宗樹就給他拽到小榻上一起坐着。
祝燭無自覺搓着秦宗樹的袖角,低眸輕聲道,“之前在門口,我是故意摔給你看,故意激你動手教訓林瑜……我利用了你,我不是好人。”
原主林珠确實是被林家夫婦養歪了,但俯身了林珠的祝燭同樣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好人,或者,好妖怪。
祝燭誕生于弱肉強食的妖界,又覺醒了朱雀血脈,可不僅僅是擁有系統的龍傲天男主觊觎。
祝燭能好生苟到化形,足以說明死在他手裡的修仙者和妖怪并不少,現在沒了朱雀血脈,沒了妖力神通,祝燭也還是祝燭,他的性格底色難以轉變。
他能裝得了一時,裝不了一世。
祝燭說這些話時,還挺緊張,之前突破人設的胸口疼有些吓到他了。再來幾次,他沒有心疾都得給搞出心疾來。
但僅僅為了維持人設,自我閹割、畏首畏尾,也不是祝燭的風格。
秦宗樹看着祝燭,無法再克制心頭洶湧的情緒,一伸手就将祝燭擁進懷裡,比在門口時,更難收斂自己的力氣,又必須收斂着。
“燭兒,你記得,無論是林家人,還是我,都沒有資格要求你當一個多完美的人,你已經很好了,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那樣扭曲的成長的環境,祝燭能是眼前的模樣和性情,秦宗樹隻覺得是個奇迹,他可以确定不會有人比祝燭做得更好了。
秦宗樹放開祝燭,又雙手捧起祝燭的臉,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你能保護自己,你會願意讓我動手,我心中隻有高興。”
“于你有用,是我這個夫婿的榮幸。”他對祝燭毫無用處,祝燭又作何要同他結契而居呢。
秦宗樹很清醒,同時也從心底裡希望自己對祝燭和弟弟妹妹們能更有用些,而非他們遇到了事情,他無力還轉、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