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晏往四周看,試圖找孩子的親人又或者其他人,結果就是這麼倒黴,除了他倆,真就沒其他人了。
他以為小孩隻是單純在石階玩水時,那小孩轉眼就邁下石階往河裡越走越深。
河流越往中間去就越深,河中間深度超過三米,但石階附近深度也就一米。
這深度不深,問題不大,應該淹不死人,賀晏有些冷漠地想,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就算真有點什麼,别人的生死與他何幹。
他自己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犯不着親自下水。
就在這一瞬間,賀晏腦海中閃過無數陰晦的念頭。
深度隻到成人腰間的河水,對于矮墩墩的小孩來說,已經足以緻命。
大不了就“大聲呼救仁至義盡““找根竹竿拉人上岸”,總之親自下水撈人就不必了。
幾瞬之後,賀晏定睛再看,那小孩一個踩空跌落水裡,就開始四肢奮力掙紮,河面上“咕噜噜”冒着氣泡。
賀晏:“……!!!”
壓根來不及思索剛才那些有的沒的了,山雞一丢,緊跟着“撲騰”一聲紮進水裡,賀晏長臂奮力舒展,水花被掄得到處都是。
十秒後他從淺水區将小孩整個提起來。
“咳咳——”小孩四肢無力下垂,被賀晏用力擠壓着胃部,很快就吐出幾口水來。
好在小孩隻是被嗆了好幾口水,還沒到窒息的地步。
賀晏松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這麼虎,要是他沒注意走人了,那豈不是就……
台階空檔,他沒好氣地粗魯一放,全身衣裳濕哒哒地貼在身上,不舒服極了。
他兇得不行,語氣很不耐煩說道,“哪家小孩,你家裡人呢?帶我去。”
小孩坐在地上,石闆被曬得熱辣滾燙,水珠低落化成水汽蒸騰而上。
他抱着自己縮成一團,渾身濕漉漉的,兩個小揪揪耷拉下來,全身一顫一顫的顯然是被吓到了。
“喂,别裝聾作啞啊,說話。”賀晏一點兒憐惜都沒有,用腳尖輕輕踢了他的屁股。
“阿麼……爹……”
他彎下腰去聽,啧了一聲,你找爹倒是說說爹叫什麼名字啊。
看來是沒指望了,賀晏随手抓起後背的衣服,就這麼将小孩跟提什麼似得給整個提溜起來,準備去村子裡找人問。
下了水還是得盡快洗漱換衣服,免得着涼了。
“小冬!你還不回……小冬……”一道輕快矯健的身影見了餘冬的樣子,吓得直撲過來,聲音着急慌亂。
賀晏順勢松手,看着面前的哥兒,皮膚是被曬出來的淺麥色,五官精緻卻不失明朗,隻身上滿布泥點的粗布麻衣能顯出他的身份。
他頗為疑惑道,“你就是他阿麼?”
看着不像啊,這個哥兒絕對沒有二十歲。
餘滿:“……”
“不是,這是我弟弟。”餘滿說完,也顧不上别的了,包着濕透的餘冬問,“我弟他怎麼了?”
他立馬伸手摸了摸徐冬的脈搏與呼吸,脈象有力,呼吸有些急促,這才放心下來。
要不是昨日他要招婿的消息被傳揚開來,今日一早,好多人上門就想說親。
他好說歹說将人盡數送走,回過神來在家裡找了一圈,餘冬人不見了。
要不是餘三叔跟他說在河堤石階見到餘冬,他還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打轉。
幸好,餘滿将小孩整個抱在懷裡。
賀晏認真打量完,才開始三兩句話說清楚,“你弟自己走河裡去了,我見了就撈起來,問題不大,隻嗆了幾口水進去。”
話從口出,賀晏自己聽了都覺得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哪個小孩會自己走進水裡。
他突然想起那家兒子一邊看新聞一邊吐槽,“好人沒好報,大哥救人反被訛”又或者是“人情冷漠,暈倒在地五十人路過均不聞”。
金晖照在身上暖暖的,懷裡小小的身軀在微微顫抖,餘滿也顧不上是真是假了。
既然這人說自己是好心,那就先當是真的,之後他再來問餘冬。
“多謝!我是餘老二家的哥兒,這是我弟弟餘冬,不知恩人貴姓,過兩日我上門道謝。”
問清楚人的住址和姓名,遲些時候是真的是假的都好處理,反正人也跑不到哪裡去。
若真是恩人,那自然是得好好上門道謝了。
賀晏挑眉,這麼單純?别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雖然他說的是真話,也确确實實是恩人一位,但在别人看來應該還是挺可疑的啊。
難道他長得就很讓人信服?!
既然如此,以後做買賣說不得能憑着這臉多賺點錢,賀晏開小差來。
“賀晏,”他報完自己的名字後,輕掃一眼面前的哥兒。
隻見他神色惶然,腳尖朝外。
賀晏有些了然,幹脆揮手道,“那我……”
“賀晏……”餘滿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