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村。
賀晏“撲通”一聲從石階一躍而下,翻身上岸。
河岸上空蕩蕩的,山雞不翼而飛。
“我的山雞!誰這麼缺德!偷了我的山雞!”賀晏氣急敗壞,站在原地四處打量,一無所獲。
好好好,救了人卻丢了山雞!
他就說怎麼可能天還沒有黑透,河岸就沒有人了,這是不可能的,估摸着不知道在哪裡見到他跳下河就跑來把雞撿了!
“别被我發現了是誰幹的,不然有你好看的!”
賀晏目露兇光,氣憤奔走,腳下的枯枝“咔嚓”斷掉。
濕淋淋的衣裳緊緊貼着肉,随着賀晏走動起來,颀長挺拔、肌肉結實的身材顯露無疑。
等到賀晏走到大榕樹下,下邊圍了一群婦人夫郎,有的抱着一籃子豇豆,有的挑着孔簸箕,還有的手裡抓着手帕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從地裡回來的,就是在家刺繡幹活的。
一個個湊在一塊而,正抓緊功夫分享樂子,熱火朝天地笑鬧着,見了是他雙眼放光,有那麼幾個未成親的哥兒姑娘則撇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太羞人了。
水珠從滾動的喉結下滑落,不知是誰“咕噜”一聲。
賀晏充耳不聞,“叔麼不是回家做飯麼?怎地還在這呢?”
再次被逮到的王叔麼扯着嘴角,“這不趕巧了,我剛回去,我那兒夫郎就說不要我做飯把我趕出來了哈哈哈。”
賀晏疑惑,“是嗎?”一副你再說說我就信了的樣子。
梁嬸子見狀,幫着王叔麼轉移道,“晏小子這是打哪去,全身都濕了,别是英雄救美了去?”
她這話倒不是假的,早幾年就有漢子在河裡救下落水的千金小姐,孤男寡女的濕身摟抱在一起,就算門不當戶不對,天差與地别,倆人也隻能被湊到一塊兒。
賀晏憨笑道,“沒呢,不小心翻落河裡去了。”
“嗐,這樣,我還以為你知道你爹不想給你娶夫郎,想要趁早把你分出去,所以你賭氣了。”
賀晏暗暗吃驚,怎麼才出去一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他佯裝不信,責怪道,“不會的,爹娘才準備給我娶夫郎呢,怎麼會将我分出去,嬸子你莫要開玩笑了。”
梁嬸子覺得自己好心沒好報啊,她罵罵咧咧,直接舉起手指發誓了,“我要說謊……就罰我以後都沒有熱鬧看!怎麼樣?!”
衆人紛紛側目,還得是你梁春花敢發誓!
對于一個常年奔走于八卦之中的人來說,這誓言不可謂不狠毒了。
賀晏後退了一步,“不會的不會的,爹娘不會這樣對我的。”
“真是個憨子,你爹娘對你怎樣你還不知道?你二弟連學堂都可以上,你得了什麼,你自己想想吧。”
“我不信!”賀晏大喊,一搖頭頭發上的水珠甩得到處都是。
“我去找爹娘問個明白!”
賀晏拔腿就跑,從衣裳上滾落的水珠砸在地上,砸了一個個小坑來。
“快走快走,有熱鬧看!”好戲要上場了!
身後呼啦啦一大群人,呼朋喚友的,就跟着賀晏跑,一腳一腳踏在沿路的小坑上,幾下功夫,淩亂的腳印就覆蓋在上面。
此時的賀家。
賀來貴還是不願意松口讓賀晏入贅,錢三丫便當着他面在院子裡摔摔打打,嘟嘟囔囔。
“什麼聲音……”唇幹舌燥的錢三丫納悶,外面吵死了,她從壇子裡快速夾出一顆酸菜,放到盤子上才走出去看。
烏壓壓的一群人往這邊跑,最前面的正是他家的二愣子。
“當家的快來,出事了!”錢三丫招手,又朝着賀晏惡聲惡氣道,“賀晏,你帶着一群人過來是要幹嘛?!!莫不是想打你老娘!你這是不孝!”
賀晏一個急刹車,委屈巴巴道,“娘,我沒有。”
“哎喲,賀三家的……呼……果然是、呼……偏心眼兒啊,這大兒還、還什麼都沒幹了,就往他身上栽……禍頭了,”梁嬸子叉着腰,氣喘籲籲道。
賀來貴趕緊解釋:“梁家的,看你這話說得,我們做親爹親娘的豈是這種人,這不是他娘被這麼多人吓到了一時口不擇言了,有怪莫怪啊。”
梁嬸子慣常是說不過賀來貴的。
賀晏見了,也沒覺得奇怪,他們家分工很明确,沖鋒陷陣的錢三丫,出謀劃策的賀來貴,搖旗呐喊的賀強,溜邊補刀的賀小花。
若是賀來貴這麼輕易就被頂回去,他也不至于裝瘋賣傻大半年了。
賀晏很是傷心地看着賀來貴,委屈問道,“爹娘,我想問問,你和娘不想出錢讓我娶夫郎,想把我分出去,是真的嗎?”
正事要緊,可别被忽悠了去。
本來吵雜的場面安靜下來,大家紛紛看向錢三丫和賀來貴。
錢三丫心一顫,色厲内荏道,“哪個天殺的胡咧咧,小心口舌生瘡,腳底流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