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麼,你怎麼站這呢?”
餘滿腳步輕快地從林子繞出來,還在思索着賀晏交代下來的話,就見三叔麼方蘭草一臉焦急地站在院門口踱來踱去。
因着做豆腐總有人從籬笆牆摸進來偷看,餘老二索性用土磚建了一個差不多六寸高的圍牆,平時出門去餘滿都會挂上鍊條,用鎖鎖上。
方蘭草朝着他沖過來,“哎呀,你這哥兒,可算是回來了!”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餘滿将脖子的鑰匙抽出來,“咔哒”一聲,鎖開了。
餘冬搗騰着小腿,沖進竈房就想喝水,餘滿大聲喊,“慢點喝。”
方蘭草尚且不知道餘滿已經知道了,他抓着餘滿到堂屋去,三言兩語解釋清楚,而後又怕他想不明白,仔仔細細解釋道,“這事鐵定是我們吃虧了,但是沒有辦法,你大伯母已經讓人去河東村打探消息,就看是誰傳的,隻不過哪怕澄清了,怕是你倆的名字也已經牽扯在一塊兒了。”
“而且現在賀家那兩夫妻打定主意一定要他那大兒子上門,有得鬧的,一天了,你大伯不松口他們就死賴着。”
方蘭草說完,看着餘滿,問他到底怎麼想。
餘滿在他三叔麼面前倒是一點兒也不臉紅,“可以。”
“你認真的?”方蘭草再次确認。
“對,這事多少有些我的緣故,而且……”餘滿想了想,到底沒把他和賀晏說定的事說出來,這事要被三叔麼知道鐵定得挨巴掌了。
方蘭草見自家人這麼說,反而幫着辯解,“這怎麼能算你的緣故呢,人家救了你,你這是知恩圖報,都是那些傳閑話的碎嘴子的錯,天天地裡的活也不幹,就愛說這些。”
“好了,那這是就定了啊。”方蘭草得了話,又風風火火地往餘村長那邊走。
他家安哥兒也到了說親的時候了,這事不能再傳下去了。
餘滿轉身去把庚帖翻出來,上面不止有他的生辰八字,還寫明了是河西村餘姓族人,餘遠江嫡出大哥兒,男方的位置是空白的。
手指在庚帖上面摩挲了一下,很快這裡就要填上名字了,餘滿笑了下。
“哥哥,”餘冬捂着肚子跑進門,“我好餓!”
“來了!”
餘滿從櫃子将攢盒拿出來,“你先吃些點心,等下我再煮飯。”
方蘭草一得話,朝嫂子周秋招手,“嫂子,滿哥兒答應了,那我們就……趕緊的?”
畢竟這兩口子是真的很誤事啊。
周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門,“你都是當小爺爺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天真,這事不能就這麼輕易答應了,行了剩下的你别管,我和你大哥來。”
方蘭草捂着紅紅的額頭,讨好地朝周秋笑。
餘家三兄弟,餘遠山年紀比老二都大上五歲,周秋為人潑辣厚道,對兩個妯娌也是嘴硬心軟,打從心裡當弟弟看待。
周秋借着斟茶倒水的方便,在餘遠山耳邊耳語了兩句,而後就退場了,剩下的交給餘遠山來。
餘村長望着八仙桌對面的夫妻倆,推脫道,“今日也晚了,不如這事就……遲些時候再算?”
賀來貴揉了揉空癟的肚子,“今日事今日了,餘村長還是快些做下決定吧,不讓到了明日,可不知道又會變成啥樣了。”
賀家一般一天三頓,但像餘家他們一天就兩頓,賀來貴他們也不好讓人家煮飯,隻得可着桌面上花生瓜子撐着,怕是真的要餓暈過去了。
“可不是嘛,他到底是小輩,哪裡容得他放肆啊。”錢三丫又抓了一把瓜子開始嗑。
“而且這事都是為了他們好啊,他總該領情。”
兩夫妻一唱一和,餘村長仿佛被逼着不情願,總算松口了,“入贅這事……可以,但是……”
“但是什麼?”錢三丫着急,瓜子灑得一地都是。
賀來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示意她閉嘴。
餘冬山:“這聘銀怕是給不了這麼多。”
“什麼?說好五兩就是五兩的,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跟孫媒人說的時候就是五兩啊,我可打探得一清二楚來了。”要是沒有五兩,那他們折騰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五兩太多,三兩吧。”餘冬山也不松口,在他看來着急的一直都是他們,那就可以拿捏一二。
錢三丫一聽沒了二兩,就要破口大罵,賀來貴卻制止她,“你可别忘了,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錢三丫被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他們本身就不是誠心讨論婚事的,為的隻是光明正大将人趕出去,眼下正好可以借着流言,懷着慈父心腸将人丢出去。
到時對外說是因為流言,人家哥兒要入贅,他們隻是不得已而為之,說不準還能撈上幾分面子呢。
說完又笑着和餘冬山說,“三兩不是不行,但是這庚帖得立馬交換。”
“這個,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