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舞耳尖發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從祝餘手中拿過小銅壺,打開壺蓋,再用蓋上自帶的小勺自壺中淺淺舀了些許粉末出來。
這些粉末呈灰白色,無特殊氣味,并且容器上刻着蛇形紋路,應該就是了吧。
江起舞:“你覺得這些是蛇骨灰嗎?”
祝餘回答地很快:“是。”
江起舞:“就這麼肯定?一點兒也不遲疑?”
祝餘笑笑:“剛才忘了同你說了,壺底上還刻了字,你猜猜寫的是什麼?”
江起舞不猜,壺在她自己手上,她才不猜,舉高點看就是了——壺底赫然幾個小字,寫着“蛇骨灰”。
“剛才你怎麼不說?你怎麼不明天再告訴我這件事呢?”江起舞不可置信,方才頭頭是道的分析此刻都變成了廢話。
祝餘火上添油道:“不隻銅壺底下有,這個圓盒底下也有,喏,你看,蛇影羅盤。”
江起舞:“……”
她指了指五四三,想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他咳嗽幾聲,導緻你忘了這回事了?”
在旁安靜聽戲的五四三突然接了個大鍋,不由抖了一下,怎麼這還能繞到他身上呢?
祝餘否認:“不是,我就是故意的。”
還好還好,這祝小姐算是個有良心的,五四三慶幸。
江起舞搖着頭,似有很多話想說,最後隻吐出一句:“你真幼稚。”
祝餘:“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近朱者赤……”
五四三默默在心裡接了一句,近墨者黑。
“近幼稚者幼稚。”
五四三:啊?是……這麼接的嗎?
江起舞丢給祝餘一個“行行行,你說的都對”的敷衍眼神,準備結束這一茬,拿過那蛇影羅盤研究研究蛇影尋骨到底是怎麼個尋法。
不料在拿過的瞬間,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是這裡頭的蛇影在抗拒她嗎?從打開抽屜到取出銅壺,祝餘全程沒有任何反應,所以,它隻針對她一人。
江起舞忍住不适,她一定要自己打開看看。于是掀開盒蓋,入眼便是盒中央鑲嵌着的一塊透明圓形玻璃。
奇怪的是,蓋子被掀開的一瞬間,那種感覺又消失了。如果這些真的是蛇影對她的反應的話,江起舞覺得,它不僅厭惡她,同時也害怕着她,一旦見面就露怯。
所以,之前李章平手下的皮影人在傷了她後選擇撤退,也是因為害怕?這令江起舞更加不解了,她跟影子之間,難不成有什麼過節嗎?
“你看出什麼了?好半天不說話。”
江起舞回過神來,笑笑說:“就是因為沒看出來,才不說話。”
她覺得現在還不太适合對祝餘說那些事,至于什麼時候合适,或許等到她想得更清楚一些吧。
但祝餘似乎對她心裡想的有所感覺,隻是也選擇了不明言,意有所指地說:“嗯,沒關系,或許需要一些時間。”
話音未落,江起舞手中的圓盒就有了變化——透明玻璃内部的各個位置慢慢出現一縷一縷的黑絲,越來越多,待到成了毛線團模樣時便不再增加,而是開始往中心點聚攏,直至變成墨滴形态。
這種場景簡直是見所未見,江起舞驚歎道:“這就是蛇影?”
祝餘有些看明白了,“你覺不覺得,這東西像是指南針裡頭的那根磁針?”
江起舞豁然開朗,是了,就是如此,“以蛇影作指骨針,難怪要叫蛇影羅盤。”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飽滿圓潤的墨滴物質中擠出了一隻觸角,就像是種子萌發時,胚芽奮力地擠出種皮然後向外生長着。
祝餘:“看它的朝向,竟真是朝着五四三的。”
江起舞站在原地轉起了圈,“诶,還真是,不管怎麼轉,這蛇影始終是指向他的,果然稱得上是蛇影尋骨,路自可見。”
祝餘:“可是,它是怎麼做到不被這銅壺裡的蛇骨灰幹擾的?難道不會指向銅壺嗎?”
“是水。”
聲音是從桌布裡傳出來的,顯得有些沉悶。
江起舞想了想,他也沒必要在這種細枝末節上撒謊,“你繼續說。”
“大概是因為水是生命活着的必要條件,當然,這個原因是我瞎猜的,但事實就是,蛇骨灰必須溶了水,才會被蛇影找到。”
祝餘又想到個問題:“那,如果同時用在兩個人身上呢?”
五四三回答:“沒有這種可能,用在一個人身上後,三十年内,蛇影隻會認得他,除非把他殺了燒成灰。”
啊,這樣啊,
江起舞:“也就是說,從今天算起,往後三十年,你都跑不出我們的手掌心咯,除非你狠得下心自焚而亡。”
五四三:“……”
江起舞笑着催促:“說話呀。”
五四三無法否認:“是……是這樣。”
江起舞:“那你現在還覺得,你有做交易談條件的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