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坦誠之外,要和你說對不起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我的自以為是。”
“我居然會覺得,在發生變故時,獨自将它處理好,這樣能夠減少你的擔心,可事實是,我既沒能處理好,又讓你更加擔心了。”
“是我沒有真正考慮你的感受,我應該在醒來時,就選擇告訴你,找你一起面對才是。”
“對不起。”
地毯早就鋪好了,祝餘一直抱膝坐在江起舞正對面,聽她斷斷續續地說着,聽到這時已是淚眼婆娑。
“好了,關于我的心情,我已經全都說完了。”
“那個……你怎麼還沒弄好呀?讓我等了這麼久,可是要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要求的。”
别說一個,隻管提就是。
祝餘看見江起舞張開雙臂,像是要把全身心都交付給自己,雖然她應該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方向。
她說:“我的要求是,你過來抱抱我吧。”
傻瓜,這根本就不需要要求,祝餘抹去淚水,起身走到江起舞面前,半蹲着伸手環住她,将人帶進懷裡。
入懷的那刻,祝餘感受到江起舞瞬間卸下了全身的力氣,于是她緊緊地抱着她,想要給她最大的回應和安全感。
祝餘想給的,江起舞自然也都感受到了。
身體與她緊密相貼,後背被她一下一下地輕輕拍着。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就幾秒鐘,但祝餘給的擁抱和安撫讓江起舞覺得,哪怕一輩子都恢複不了,也并沒有那麼可怕了。
于是她說:“好了,我現在真的感覺好多了。”
是祝餘說的,将身體交給她就行,江起舞便也照做,任憑自己的身體在她的掌控下離開地面,然後徹底落入她懷中,最後再被輕輕置于柔軟地毯之上。
挪了個位置後,祝餘似乎又在地毯上支起了個小桌子,一切就緒,該回歸正題了。
可是從哪兒說起呢?從今天醒來後?江起舞想了想,不,還應該更早,這一切或許真的都和她的夢脫不了幹系。
她決定從今天起,對祝餘再也沒有任何隐瞞,于是開始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祝餘,其實,有些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關于我做的夢。你可别嫌我說來話長啊,我沒法子長話短說的,你就聽着吧。”
“我以前從不做夢的,這話裡沒有一點誇張的成分,是真的從不。但我也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畢竟我身上與常人不同的地方可太多了。”
“直到幾年前,我偶然遇見個會算命的老婦人,當時她非要給我算,卻又不肯收我的錢,隻留下了幾句話。”
“大概意思是說,我并非從不做夢,隻是我的夢不是虛假的想象,而是正在發生的現實,并且是我不該知道的另一面現實,所以醒來後才不記得。”
“雖然說我當時也不見得就信了這些話,但終究還是把它們記到了現在,一直到一個月前,也就是5月8日,唔……正好是我們在百代過客裡偶遇的那天,從那天起,一切就開始不一樣了。”
“那天上午醒來後,我發現自己居然做夢了,那是我五年來做的第一個夢,或者說,第一次在醒來後記得自己做的夢。”
“它是那麼的奇怪,又那麼的真實。在夢裡,我趴在桌子上醒來,然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又大又高,還特别空曠的圓柱體空間裡,這個空間好像沒有出口,裡頭也沒有别人,隻有我,鋪滿環形牆壁的櫃子,一張桌子和一塊大石頭。”
“但很詭異的是,我感覺四周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我,就像是滿牆的櫃子裡都裝着生命一樣,就像是那些生命能透過櫃子緊緊盯着我一樣。”
“并且,當我打開櫃子時,我還能感受到一種直擊心底的呻吟,不是聽到,隻是莫名地就能感覺到。”
“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隻知道,如果裡頭真是生命的話,它們大概非常地怨恨我,就像我是困住它們的罪魁禍首一樣。”
“但,你知道裡面裝着的是什麼嗎?”
江起舞擡手摸着自己的右耳,“是石頭,它們看上去和我耳釘上鑲嵌的小石頭非常相似,隻是普遍大了許多。”
“難道說……石頭也會有生命嗎?如果真的有,居然有一堆活着的石頭在怨恨着我,難不成……真是我把它們關在那的?”
等等,好像還真是……
“真的是嗎?”順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往下推,江起舞竟有一些心虛,原本覺得毫無邏輯可言的行為似乎也都有了解釋。
“在夢裡,有一塊半球形狀的大石頭擺放在地上,上面有時候會顯現出一些字,雖然醒來後我隻記得它們都是些形态古怪的符号,但在夢裡,我是能讀懂那些符号的。”
“讀懂之後,我就像收到指令一樣,去做了一些事,我好像不知從什麼地方收來一竹籃的石頭,然後又把這些石頭按照什麼規則放進了牆上的櫃子裡。”
“這麼說,我好像…….真的做了囚禁它們的事,那塊大石頭下達了囚禁指令,而我……我把它們放進櫃子裡去,我困住了它們,因為這個,所以它們怨恨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