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方木眼中,蘇萬葉是一位很奇怪的向導。
獨有的一份奇怪。
向姨媽告狀的人是她,不請自來看管(監視)蘇方木作息的是她,督促代詠冬學習的是她。
以上是蘇萬葉對同一屋檐下的人做出來的事。最後受了委屈的人是蘇萬葉本人。她連續幾日悶悶不樂,仿佛過錯方另有其人。
蘇方木自說對蘇萬葉做什麼事都不感興趣,她常常暗中觀察蘇萬葉的一舉一動,很在意這位向導每天在做什麼事。
這些天,蘇方木所在的房間被分成三個區域,一個是蘇方木發呆的地方,一個是蘇萬葉走神的地方,最後一個是代詠冬追劇看番的地方。
她們三個人都蝸居在一間房内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擾。姨媽每次端水果、送牛奶進來一找一個準。她對于三個年紀相差不大的女孩子處在一塊樂享其成,期待蘇萬葉能夠帶動代詠冬多學些向導相關的技能。
不管怎麼說,蘇萬葉能夠壓着代詠冬惡補弱項,順利從白塔畢業,就足以讓姨媽十分看重蘇萬葉。
代詠冬看一部熱血戰鬥番,看得直樂呵。她對裡面的主角團的感情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時時幻想自己身邊能夠有這樣一群不離不棄、互相理解的好夥伴。
看番的過程很快樂,一部番看完一集會意猶未盡。當代詠冬把整部番看完,她會陡然生出一股惆怅、失落。她對現實生活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我什麼時候能遇到這麼些朋友啊——”
代詠冬的吼叫沒能夠引起發呆的蘇方木、走神的蘇萬葉的關注。吼完之後,房間異常安靜。
熱熱鬧鬧的虛拟世界與過分安靜的現實世界互相撕扯。代詠冬不由自主聯想到戰鬥番裡的主角年齡,有十來歲的少年人拯救世界;有二十歲被發現天生筋骨奇佳,一年成才,兩年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天選主角。她這個二十三歲的向導平平無奇,一事無成。
“啊,我的人生要怎麼過啊——”代詠冬轉動椅子轉過身看兩個人,“怎麼辦!怎麼辦?我心裡有好大落差啊,嗚嗚嗚我也想當主角!”
蘇萬葉停止走神,她的生活枯燥乏味,還能夠一個人宅在一個地方長時間不出門。她對代詠冬口中的冒險夥伴沒有多少興趣。
如果可以,蘇萬葉清遠過一個平靜穩定的簡單日子。
蘇萬葉:“你去看書?或者我再給你安排點書目學習。”
代詠冬馬上啞火了,她轉動屁股下的椅子,重新面對電腦。“浪費時間的蘇方木,荒廢時光的蘇萬葉……你們居然有臉皮督促我學習?這麼厲害你們怎麼不看書?”
蘇方木中斷發呆的進程。姨媽千叮萬囑蘇方木不能太累,重活不讓蘇方木碰,要動腦筋的事情不允許蘇方木去思考。
蘇方木在療養塔的一個來月遠離光腦,等她重新回到療養塔之外的地方生活,有一種從深山跑出來适應科技生活的無所适從。
她在療養塔得過且過,想活又不想活的矛盾帶到塔外。“我……我去看帝國新聞。”
蘇方木趁姨媽去醫院拿詳細的檢查報告不在家裡,選擇通過網絡查詢帝國近日是否有重大事件發生,着重留意重大新聞,還浏覽大家對帝國新聞發表的言論。
她看不慣療養塔是真,連帶着遷怒了一部分與療養塔利益挂鈎的貴族。哨兵的信仰是忠于帝國,蘇方木堅守這個信仰,恪守行事準則,又對紙醉金迷、沉迷歡樂、對戰鬥前線的哨兵補貼扣扣嗖嗖的高層上有幾分憎恨。
蘇方木查找療養塔兩次異獸襲擊的相關報道,毫不意外看見網絡上對這個事件的各種聲音,有對城内安定生活的擔憂,有把怒火和矛頭指向療養塔引出異獸以及沒有及時處置精神體出現嚴重問題的哨兵。帝國聲明會嚴查療養塔相關人員,直至今日依然沒有出調查結果。
院長沒有站出來解釋什麼,是另一個負責人走出來嘗試平息衆人的怒火。那些貴族人一面需要哨兵戰鬥,一面對“有缺陷”的哨兵指指點點。
從蘇萬葉看見蘇方木失去光的、無機質的眼睛。蘇萬葉比蘇方木更早看見網絡上和帝國發布的聲明,可以說得上是第一時間看見這些新聞,彌補了沒能當年錯失第一時間獲得消息的遺憾。
代詠冬沒有從蘇方木、蘇萬葉身上獲得需要的反應,嘴巴一撇準備重溫剛剛看完的一部番。
蘇方木見代詠冬重新戴上耳機,她問蘇萬葉:“你有沒有查到十二年前異獸0襲擊療養塔的相關報道?”
盡管星網上每一個網民都說星網是有記憶的。畢竟過去了十二年,蘇方木再去浩如煙海的文獻資料等搜索相關信息需要劃傷一定時間。
“有。”蘇萬葉沒有吊蘇方木的胃口,很大方地分享她搜到的情報,不指望蘇方木手上能有同等價值的情報拿來交換。
蘇萬葉把十二年前的事件歸納整理好,很放心地将她的光腦交給蘇方木。“你拿去看。”
蘇方木對蘇萬葉這樣大方且毫不設防的舉動驚訝了一下。隻是一小會,她收起眼中的詫異,認真查看蘇萬葉搜索到的信息。
十二年前和十二年後的報道描述幾乎一樣,十二年後多出幾句這樣的異獸與十二年前出現的異獸一模一樣。療養塔發出來的聲明内容大差不差。
相隔十二年解救療養塔的哨兵換了一個人,報道均沒有報出是哪一個哨兵的所作所為。不一樣的是,十二年前的網民對那名哨兵評價頗高。
蘇方木懶得管網民對十二年後擊敗襲擊療養塔的哨兵惡意有多大,她不喜歡一些人對仍需要留在療養塔修養的哨兵做無端地猜測,站在高處指點哨兵接受這樣痛苦的治療無用早些解脫的話。
面對療養塔出現的異獸是哨兵狂化暴走的産物這樣的言論,蘇方木用蘇萬葉的光腦敲出一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