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我練了很久，你是第一個驗收成果的人。”

蘇萬葉假裝陷入回憶，回想曾經的編辮子戰績，然後故作苦惱的模樣說，“戰績不可查。”

“……”

蘇方木的目光在蘇萬葉身上停頓半秒，她喉嚨的鐵鏽味變得十分濃郁，還有些發癢。“咳咳——”

蘇方木沒忍住咳出聲音，她用力屏住呼吸不敢放松，竭力忍住喉間的癢意和作祟的血腥氣，她一時沒克制不住情緒，以掌心捂住嘴巴，彎腰弓身喘氣咳嗽。

蘇方木咳嗽的聲音壓得再低都瞞不住一門之隔的姨媽而後代詠冬。

代詠冬盯着一雙泛青的眼底打一個大大的哈欠，她的嘴巴還沒合上就聽到門外的輕微聲響。她聽到蘇方木咳嗽的聲音才恍然想起這個表姐的身體不太好，出門放風的記憶回到大腦。

代詠冬這才想起蘇方木病情加重的原因。

姨媽朝門外看去，她看見蘇萬葉往旁邊一步擋在蘇方木前面。她隻能看見蘇萬葉的背影和蘇萬葉微微帶着波浪的發尾。

蘇萬葉似乎在和蘇方木說些什麼話，光腦視頻播放的聲音掩蓋住蘇方木的動靜。姨媽和代詠冬細聽之下聽到光腦視頻中有不同的人在說話，還有奇怪的bgm和咳嗽聲。

代詠冬知道内情，她目光閃躲，多次往鏡子看去。“哎呀，我黑眼圈都出來了，還很重很黑哎！老媽你看我是不是變醜了？”

姨媽擔憂的目光從門外轉移到反複照鏡子的代詠冬身上，她驚呼一聲，頗為惱怒地說：“代詠冬你的頭别動來動去！知道熬夜會有黑眼圈你怎麼還帶着萬葉和方木一塊胡鬧。你知不知道方木……”

代詠冬眼角餘光一直朝門外看去，她不小心和回頭的蘇萬葉的視線撞了正着。“老媽你就隻會說我，你怎麼不說蘇方木帶揍我和蘇萬葉熬夜打遊戲呢？”

“方木怎麼會熬夜打遊戲？她會這樣做全是你帶壞的。”姨媽對蘇方木的印象很好。蘇方木在她眼裡錦是一個很典型的乖孩子，不會玩遊戲，更不會熬夜打遊戲，打遊戲打得廢寝忘食。

代詠冬一撇嘴，一聲不吭地把鏡子拿近不少，近距離照出自己的臉。她的腦袋總在搖晃，鬧得姨媽的辮子不能輕松的編出來。

“你在亂動什麼？”

蘇萬葉低頭看捂住嘴巴咳嗽的蘇方木，絲絲縷縷的血液從蘇方木的指縫穿流而過，她的眼睛泛紅，不知道是血絲還是用力憋住止不住的咳嗽導緻的。

蘇方木咳得太厲害了，她全部注意力都投放在不要咳得太大聲“的念頭上，四肢沒有多少力氣，堪堪用背後抵住牆壁才不至于一路順着牆壁滑到地上坐着。

姨媽和代詠冬察覺到門外的蘇方木的動靜那一瞬間。，蘇方木掀起眼皮，擡頭，紅着眼睛注視蘇萬葉。

蘇萬葉嘴角的玩笑笑容馬上收住，她知道蘇方木在擔心什麼。房間裡面有代詠冬，蘇萬葉在門外時刻關注蘇方木的身體情況，”你還能走路嗎？我帶你揮房間。“

”等一下。“蘇方木在密集的咳嗽聲中繼續擠出三個字，”緩一緩。“

蘇方木的手指頭沒有知覺的動一動，她看見姨媽的一刹那，下意識地将垃圾袋往背後藏。這會，藏在背後的垃圾袋幾乎要從手指的控制下逃走。

姨媽家住着的找個地方，住戶可以把垃圾袋放在門邊上，到了規定時間會有機器從住戶門前經過，自動拾取劃出來的垃圾存放處。如果住戶勤快些，或者是出門經過住宅區設置的垃圾點，是可以把生活垃圾投放到這個位置。

蘇方木心虛，常常是把垃圾袋丢到住宅區的垃圾點。

”我陪你。“蘇萬葉的眼睛一直鎖住蘇方木，她等蘇方木稍微喘得上氣才扶着對方往房間走。

此時，代詠冬仍然在姨媽面前碎碎念，不知疲倦的喋喋不休。姨媽聽得耳朵都快要長出蘑菇了，看在代詠冬還是她的女兒份上，姨媽再覺得代詠冬吵鬧，她還是忍着聽完女兒的抱怨。

蘇萬葉是這個時候帶着蘇方木回到房間。

蘇方木暫時居住的房間看上去很整潔，一眼看去幾乎都是代詠冬的東西。蘇方木本人的東西少之又少，往往堆在一個桌面上。

一整個房間，蘇方木隻用上一張桌子。

”有沒有好一點？“蘇萬葉雙手托着幾乎是跪在地上的蘇方木，她的話語中似帶有很明顯的個人情緒，是憤怒，也是疼惜，”下次不要這樣亂來了。“

——看吧，早說了你不能做這件事，你偏偏要做。

——這都是你的錯。

——誰讓你不聽從我們的安排，誰叫你不聽話！

——你現在這個樣子都是自讨苦吃、罪有應得！

……

蘇方木忽然感覺到一束光亮。這道光亮屏蔽掉異常嘈雜、奮力鑽入她耳朵的話語。

“下次不要亂來了，你要好好愛惜自己。”

蘇方木的眼睛落在一片模糊的白色光亮上，嘴巴微微張開呢喃着什麼話，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蘇萬葉坐在蘇方木面前歎息着，她稍稍側過頭，下一秒另一個人的腦袋順着倒在她的脖頸側邊。

蘇萬葉輕聲對昏過去的蘇方木說：“蘇方木，我不會責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