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嶼迅速套上了作戰服,等待着警報器響起。
如果污染種的攻擊目标真是那座院子……現在這個時間,屋主應該已經起了,如果注意到異常,南秋應該會按響警報器按鈕。
可警報器仍舊保持着長久的安靜,跟壞了一樣。
二十分鐘後,高嶼将橫刀握于手中,匆匆開了身上的保護裝置,進入高危污染區直奔小院而去。
她還是不能心安理得地坐着,必須得去看看情況。
至少得确認南秋安全了再回來休息。
她的判斷并未出錯,那大群的污染種果然是沖着小院去的。那是污染種中攻擊性比較低的污蟲,大部分異能者都能對付,可當它成片出現的時候,就擁有了輕易摧毀建築物的能力。
……明明前兩天都沒發生大規模的攻擊事件,為什麼今天污蟲卻突然變了性?
高嶼觀察着周圍的異常狀态,同時拔刀出鞘,做好了戰鬥準備。
她的異能,和手中這柄橫刀息息相關。同一組的部分戰鬥人員在看到她所用的冷兵器時,偶爾會露出嘲弄的神情。但當無形的刀氣在他們未能察覺的情況下,在其身上留下傷口後,他們便會端正态度,和和氣氣地與她讨論作戰計劃。
隔着三四米遠的距離,刀氣已将污蟲網斬為兩半,高嶼從墜落成片的污蟲屍體中急速沖過,腳下沒有停留。
污蟲感覺到危險已近,再次發揮了逃跑的天賦,沒有不長眼地向她發動二次攻擊。
高嶼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門前,不等她按響門鈴,門已經被打開了,就好像南秋對她的到來早有預料。
她顧不上去想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問題,扶住南秋的肩膀好一陣觀察,語氣中滿是急切:“你有沒有受傷?”
話音剛落,一陣在特殊狀态下使用異能後總會出現的暈眩感擊中了她。她身形一晃,倒向了南秋,被後者穩穩扶住。鼻間萦繞的淺淡香氣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她很想知道,這股好聞的香氣來源于何處。
好在她很快就從中暈眩與恍惚中恢複了過來,重新站穩後再次重複問題,并添上一句:“南秋夫人,你有沒有受傷?另外,請把警報器按鈕交給我看看。我趕來前,并沒有聽到警報器的響聲,我需要确認一下是不是警報器出了什麼問題。”
“我沒受傷,警報器也沒有出問題,是我沒有按那個按鈕。”南秋微微一笑,沉靜的語氣讓高嶼也恢複了幾分冷靜。
她側身讓開半步,邀請道:“我看高小姐似乎有些疲憊,不妨先進屋裡來休息一下。等你一覺睡醒,我再向你解釋具體的緣由。”
警報沒響,看南秋的樣子,也并不處在危險狀況中……她應該在這時候告辭離開的。
想是這麼想,高嶼卻已經開始換鞋,過于自然地接受了這份邀請。
南秋給她準備的休息用房間在二樓,就在主卧的隔壁。
房間裡收拾得很幹淨,被褥看着是新換的,床頭櫃上還擺着一套全新的睡衣。但高嶼感到幾分遲疑:“剛才的污蟲來勢洶洶,在處理好這個問題之前,我恐怕還不能休息。”
“那倒是不用擔心。高小姐,你看——”南秋拉開厚重的窗簾,指向已經恢複平常狀态的窗外:“這裡畢竟是在污染區中,就算是在邊緣地帶,也很容易遭到污蟲的攻擊。這種事常常發生,不是什麼大問題。它們來一趟,發現無法攻破這座院子就會離開,現在已經安全了。”
她沒說出口的部分是,自從她将九号晶石的碎片布置在院子的各處後,這裡已經很久沒被攻擊了。
今天出現異狀,隻能說明晶石本身出了問題,才讓欺軟怕硬的污蟲找到可乘之機。可既然現在污蟲已經撤離……問題應該已經得到了合理的解決,她們暫時是不用擔心了。
高嶼的目光落在窗外。
那裡确實再看不到任何污蟲的身影。
她稍稍松下一口氣,疲憊和虛弱感在一瞬之間全部湧了上來。她下意識将手搭在小腹,又迅速把手放下,想裝作無事發生。
南秋将手中拿着的東西放在睡衣的旁邊:“我看高小姐的狀态不太好,猜你可能正在生理期,所以順手拿了點你或許用得到的東西上來。暖壺裡是新燒的熱水,杯子裡是早上倒出來的涼水,中和一下就能喝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啦,一會兒見。”
她說完,将窗簾重新拉好,很快便退出了屋外。
高嶼沒來得及喊住南秋,門就已經關好了,她隻聽到一聲清脆的鳥啼從門縫中漏了進來。
是那個鐘的聲音。
她怔了怔:已經三點了?
想到這時間對南秋來說有特殊意義,她放棄了追上去多說什麼,決定尊重屋主的安排,先好好休息一下。
她看了看南秋留下的東西——
暖腰帶、暖宮貼、裝有涼白開的水杯、小熱水壺,甚至還有一包……藥?
南秋的貼心讓她感到有些訝異,而小腹不斷加重的疼痛感讓她做出了決定,要全盤接下這份好意。
用熱水将藥沖開時,一股淺淡的藥草香在空氣中逸散開來。藥水入口,意想中的苦味并未到來,高嶼反而嘗到了一種同樣淺淡的甜。
藥很快就起了效果。
暖意從她小腹處生出,逐漸蔓延至全身。她沒忍住打了個呵欠,想着這下是不得不睡了。
換好睡衣、在床上躺下後,高嶼此前的疑惑有了答案。
她被南秋扶住時,鼻尖萦繞着的香氣,應該是洗衣液的氣味。被子上附着同樣的香,将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被褥果然都是剛洗過的。真奇怪,這兒明明曬不到太陽,被褥卻不帶半點潮氣和黴味。
這味道似乎有安神的作用,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高嶼有些判斷不出時間。厚重的窗簾隔絕了所有來自窗外的光,屋子裡跟她入睡前一樣昏暗。
但她确實感覺好受許多,連小腹的疼痛也幾乎消失了。她可以想象,明天,她應該不會再被這種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