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嶼心底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
她當初到底……在嫉妒什麼啊??這些事兒高低得被南秋拿來笑話二十次吧?
南秋才剛剛醒來,暫時還不能進食。為避免她真的餓出問題來,高嶼給她挂了藥水。
之前她隻會些粗糙的救護技術,沒來得及學挂水的技能,這兩天拿自己試過,總算一次就成功,松下一口氣。
她一直坐在床邊,直到确認過南秋已安穩睡下,才蹑手蹑腳地離開房間。
污染區中的情況實在不穩定,不利于南秋的恢複,所以高嶼将她安置在了安全屋中。
住在這兒有個好處,就是她的通訊器終于不會長期處于收不到信号的狀态,好歹能派上用場了。
高嶼取出通訊器一看,發現上面已經攢了十多個未接來電。它們全部來自于同一個人——
賀越風。
賀越風一直以來都這麼熱情,對朋友的關心遠超過對自己。
高嶼可以想象,這麼一長串電話,都是打來問南秋身體狀況的。
她稍微多走出去了幾步,以防打電話的聲音太吵,會影響到屋裡的人休息。
電話剛一接通,十幾個問題就從聽筒的另一邊沖了出來。她根據南秋的情況一一作了回答,得出的結論終于讓二人都安下了心。
南秋想要完全恢複,還需要不算短的一段時間。但至少,她已經在穩定的恢複過程中了。
高嶼長出一口氣,真正放下心來後,話也随之變多,随口便感歎了一句:“我就在想,怎麼我第一次見到南秋,就無法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原來是因為……那并不是初次見面。”
對此,賀越風發出一聲帶有不屑意味的冷笑。
“别太自信,你當初對南秋就是一見鐘情見色起意,跟過去認不認識沒關系,是你比較白給。”
高嶼笑着聽完這話後立即加上追問:“所以你果然知道我們認識的細節。真的一點都不能給我透露?比如……我會忘記她卻記得你的原因?”
賀越風:?
“記得我讓你很為難嗎?你想都别想,我向來守口如瓶,什麼都不會說的。”
高嶼再沒多說什麼,采用長久沉默和沉重歎氣相結合的攻勢,逼得賀越風再一次主動開了口。
“這是真不能說,我怕我說了會被你打。你自己回顧回顧這段時間的經曆,說不定能想到些什麼呢?就别追着我問了。”
言畢,她幹脆利落地挂了通訊,似乎通訊時間再多上個一秒鐘,她就會控制不住自己一吐為快的沖動。
過去的她确實守口如瓶。廣口瓶的瓶。而現在,是不得不信守承諾。
高嶼将熄屏了的通訊器放回口袋,陷入了沉思中——
到底怎麼做,才能補上那大段的空白?
她看過聯盟中有關自己的全部資料。包括記得的,和不記得的。
高嶼在1104年通過層層選拔進入聯盟軍,她的申請表上還寫着,她加入的目标,是為自己和全人類掙一個未來。
随後不久,她接受了正規實驗,順利成為異能者,并覺醒了和自身極為相配的異能。
此後半年時間裡,她一直表現優異、成績突出,在一線極為活躍,連着拿了三次三等功,成為同批成員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半年後,她變得消沉又消極。
現實揭開了表面的幕,她終于發現,聯盟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個機構從上到下都有問題。
她永遠記得,戰友是如何在她身邊倒下、眨眼間屍骨無存,而事後論功行賞時,他的名字卻被從未到場的于褚安所替代。那時的憤慨,她至今記憶猶新。她一直想拍兩巴掌在于褚安臉上,可始終沒能做到。
又過半年,在執行過403區的任務後,高嶼的态度又是一變。
她已經失去了這部分的記憶,隻能根據時間地點推測——
就是在這次任務裡,她遇見了南秋。或許是為南秋,或許是為自己,她再次燃起用軍功搏好前程的鬥志,為此努力到半年前重傷的那一次。
高嶼不希望她錯失與南秋有關的任何一塊記憶碎片。她能想象,每一塊碎片,不論細碎到什麼程度,都對她重要至極。
可南秋的刻意隐瞞總有理由。
還是一點一點摸索吧。
如果真的無法追憶過去,至少,她們還有珍惜當下、重新開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