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将現有的記憶全部複盤過一遍,壓根兒找不到與之相關的内容。她當初的表現優異,并不帶着任何的“必要性”,而是因為相信能握在手中的希望。
換句話說,這理由出現在她缺失的那一年,恐怕還跟南秋有關。
順着思維的藤一路往前摸索,高嶼終于在一片空白的盡頭找到了想要的碎片。
是了,隻要再有一次二等功,她就能帶南秋徹底離開這地方。
隻要再有一次。
而要是她的判斷沒出錯的話……不明生物剛被捕獲,海域探索有了可能性,聯盟一定會打鐵趁熱,在近期組織一次探查活動。深入未知之地,那将是一場風險與收益并存的
這就是她的機會!她們的機會!
她正想得入神,一雙有些發涼的手臂環住了她。南秋将下巴擱在了她的右肩,快速将她沒來得及藏起的報紙看過一遍後,直截了當地問她:“高嶼……你要去嗎?參與未知海域探索?”
那近乎于肯定的口吻,很顯然,南秋已完全明白了她的想法。
高嶼的關注點卻在别的地方。
她握住南秋的手,眉頭蹙了起來:“你的手好冰,怎麼不穿件外套。來——”
她一把将人攬進懷中,用沙發上的毯子将其裹成一個形狀完美的粽子後,才松下一口氣,回答了提問:“我想去,你不同意嗎?”
如果南秋态度堅定的話……那她再好好考慮考慮。
南秋想摸摸高嶼的臉,可惜雙手也被捆在了毯子裡,沒辦法伸出來。
所以她隻是将臉湊了過去,湊到距離高嶼最近的位置,與其鼻尖相抵:“不,我同意。你都是為我而想,我明白的,我又怎麼會反對你?你放心去做吧,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回。”
她的語調與神情一如既往溫柔,隻是話語中,卻含有某種難以摧毀的堅定。
從高嶼離開家的那一天起,南秋就一直處在恐懼中。
她實在害怕,害怕會永永遠遠地失去她。
在照顧高嶼的那半年時間裡,賀越風猜出了她的憂慮因何而起,也直白地給出了建議。
“如果你真的很擔心她會再遇上這種危險,就等她醒來後,和她好好說說吧。你可能還不明白你對她來說到底有多重要。隻要是你提起,她一定會同意。當然,如果你不想她知道這一切,想隐瞞已經發生的種種,我也會協助你。具體怎麼選擇,由你來決定。”
那時南秋選擇了後者。
一是不想讓高嶼繼續為她立功的堅持和冒險,二是不願讓高嶼知道她做的事而愧疚,畢竟……高嶼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
但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她早就習慣了在城市之外的流放者生活,現在也适應了高危污染區的日子,或許她可以讓愛人永遠留在身邊,可是,高嶼不該屬于這裡。
高嶼耀眼如陽,她怎麼能讓愛人跟她一樣,以見不得光的方式過一生?
高嶼說過,她們要站在陽光下。
那她就等着。
總有一天,她在進到城市裡時,不需要再用那件特殊而寬大的黑色外套遮蔽全身,遮住臉上不堪的印記。她一定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手挽着手,從城市的這頭走到那頭。
“隻有一件事情,你要答應我。”
南秋轉了轉頭,示意高嶼看向桌子的方向:“那裡有一件襯衣,是我給你準備的。你去拿來看看。”
高嶼照南秋說的做了。
這件襯衣她見過。很久以前,南秋說要找些事情打發時間時,曾以這件襯衣為例,向她展示了刺繡的工藝。
現在,她終于見到了成品。
襯衣領口、袖口的花紋,和她那件睡衣有些相似,隻有樣式上細微的不同和顔色上的差異。兩種款式和顔色,她都很喜歡。
而在這件襯衣的左胸處,繡上了兩個名字——她們的名字。
她大概明白了這背後的意思,捧着襯衣回到南秋身邊,再次将人緊緊攬在懷中:“我不會再忘記一次了。我發誓。”
報名回到前線時,高嶼進展得非常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想來,這一是因為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她的戰鬥能力已經恢複到十之八九。她當初的履曆足夠優秀,自然會受到聯盟方的歡迎。
二是因為……這個項目确實很缺人。城中衆人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接近那片海域,他們對那裡,總懷着一種恐懼。
除此之外,南秋還稍微動用了一點“小小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