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嶽茵茵的眉眼都舒展開,露出了一抹和藹的笑。
她走到孫女身邊,幾下子下去,就把孫女的頭發徹底揉成了淩亂的雞窩:“囡囡别急,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他們本來是奔着我來的,我當然得回敬一下。不過,你朋友那裡,你得好好哄哄她。在那個地方肯定不像在家裡這麼自在,你也沒辦法太過頻繁地去看望她,我怕這小朋友會鬧别扭呢。”
嶽茵茵的擔憂成真了。
知道要和嶽甯兮分開後,小魚立刻從迷糊中恢複清醒,随即表現出了極度的不配合。那股架勢,就好像離開這兒會要了她的命一樣。
嶽甯兮隻好擠進浴缸裡,從身後将她牢牢抱住,用雙臂限制她的行動,這才勉強讓她平靜下來,願意聽自己說話。
她用了整整五個小時,才終于踩着東方既白、太陽就要升起的時間點,讓小魚點了頭,接受了這份建議。
隻是從點頭之後,小魚再不肯跟她說一句話,顯然是在生氣。
嶽茵茵安排好一輛專門的保姆車,車上裝着的小型浴缸中已經裝滿了水,剛好能夠容納小魚進去躺着。
嶽甯兮目送着那輛車出現在院子後門又逐漸遠去,心裡像是被挖去了一大塊,空落落的。
嚴沛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離你平時起床上學的時間,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再去休息下,養養精神吧。”
嶽甯兮恹恹地應了聲好,照母親說的去做了。
她很想陪着小魚一塊兒離開,這也能幫小魚更好地适應新環境,可是不行。如果她明天沒有按時地出現在學校,又或者将情緒變動表現得太過明顯,都容易引起懷疑。
她本以為這才一個小時,她肯定難以入睡,但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睡醒後她伸手一摸,才覺察到枕頭上已經濕了一片,連帶着這次的睡眠,都帶着幾分難以忍受的潮氣。
送走小魚後,奶奶和父母具體做了怎樣的安排,嶽甯兮其實并不清楚,她隻知道大概的結局。
她們家被相關工作人員檢查過好幾輪,卻什麼都沒能發現。家裡有泳池也不算怪事,她超乎常人的憋氣能力,就是在這個池子裡練出來的。孩子從小就喜歡玩水,做家長的沒有辦法,隻能寵着了,沒想到還挖出了孩子的獨特天賦,這沒問題吧?
那些暗中策劃的人,最終并沒能抓住奶奶的把柄,計劃徹底落了空。
幾天後,一場反向的調查,反倒使得這群人露了尾巴,牽扯出一樁違規又違法的人體實驗。
正因為手底下有這樣的勾當,他們才會在第一時間,懷疑奶奶也做了相同的事。誰能想到,出手之前,他們都沒來得及把自己的屁.股擦幹淨。
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但不能每日回家後第一時間見到朋友于嶽甯兮而言,始終是最大的折磨。
她知道小魚的情況也是如此,這從每次她見到小魚時,後者臉上的表情就能判斷。她好歹還交到了幾位新朋友,尤其是魏黎,因為那份救命之恩,小黎将她的事看得比自己的還重。
可是,小魚什麼都沒有。
嶽甯兮不知如何才能讓朋友的心情變好一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用上學的周末,花幾個小時的時間泡在那邊的池子裡,和小魚一起。
但這能帶來的緩解效果隻是一時的。
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小魚的狀态,還是一次比一次更加焦躁,恐怕有什麼她并不知曉的存在,放大了小魚身上本就存在的負面情緒。
大聯考的那一周,嶽甯兮沒能像往常一樣,準時地去找小魚“培養感情”。
雖然她提前一個月就跟小魚打過招呼,說明了情況,可到臨了,她還是感到了一陣又一陣的不安,總覺得情況會發生變化。
果然。
當嶽甯兮結束考試,準備趁着三天小長假去往小魚所在的研究室時,一個壞消息傳來——
她的朋友在研究室裡失蹤了。
因為小魚的“安分”表現,研究室的工作人員們不會全天候地關注她。除了在一日三餐的飯點給她送上食物,其餘的所有時間都由她自由支配,旁人很少會去打擾。
而就在中餐和晚餐相隔的下午,她打破了困住她的大型水箱,逃到研究室外,一路順着河水遊蕩直至消失。
監控原本還能拍到她不時浮出水面的身影,然而不久後,她意識到了自己正被路邊的機器追蹤,幹脆直接潛入了水底。
終于,任何監控畫面都無法能捕捉到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