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生怕說出口的内容會驚動了黑暗中的某些存在,九傾雙手攏成喇叭狀,靠到華稚耳邊,用最輕的音量解釋道:“在這片森林裡,有怪物。隻要離開光,它們就會吃了我們的!絕對不能跑!”
九傾說得煞有介事,華稚聽了,也被她的語氣和情緒影響,變得有些緊張。
她學着小姑娘的樣子,湊到對方耳邊小心确認:“你見過它是嗎?是什麼樣的怪物?說不定……我能對付得了它呢?”
九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恐懼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是很可怕的怪物!不能說!一說,它就會出現啦!”
話音剛落,林間突然吹起一陣風。
風本身很輕柔,可在這樣的環境中,帶來的涼意卻極為瘆人。尤其是,風還吹來了四處彌漫的白霧。
霧氣原本隻有薄薄的一層,并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可很快,白霧便越聚越多,竟成了厚重的帷幔,徹底遮蔽了周圍的一切。
華稚心下一驚,剛想做出點應對之策,右手手腕卻被人緊緊攥住,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小孩兒下意識做出了反應,用力拉住了她。
她心下暗想:怎麼說,她也是個滿十八歲的成年人了,怎麼能讓自己的不安反過來影響孩子?
想到這裡,華稚突然生出了滿腔的勇氣。
她握住九傾的手,柔聲安慰道:“九傾,你别怕。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奉命來帶你離開這鬼地方的,隻要有我在,它們就動不了你。你安心在這裡等着,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妖。解決完它們,我馬上帶你走。”
确認過握住的那隻手不再顫抖後,她才放開了她,并将剛剛放下的武器重新握在了手中,毅然決然走向白霧深處。
她倒想要看看,在這後面,究竟藏着什麼樣的妖魔鬼怪?
掀開第一層由白霧構築的幕布,目之所及,仍是層層疊疊的霧氣。
華稚不斷向霧氣最深處走去,營火在她身後越縮越小,慢慢的,變成了一團,随後是一個點,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四周隻剩黑暗後,她意識到自己走得有些遠了。
剛想回頭,回到亮堂的火光旁,身後卻有什麼東西纏了上來。
華稚先是聽到了那玩意兒的聲音。
那是一種布料摩擦後發出的輕微聲響。
很輕,輕巧地挑動着她的聽覺神經,也進一步放大了她心底深處的不安。
接着,那怪物的陰影逐漸逼近,籠罩在了她的頭上。
最後,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吐息已然近在咫尺,随時都能撲到她的身上。
她強迫自己平複了心緒,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刀,開始倒數計時。
三、
二、
一——!
猛然回過頭的同時,她也将手中的武器揮了出去。
短刀是華稚用得最順手的武器。
因為刀型小巧,部分短刀外殼精緻得像是工藝品,在很多場合,這樣的武器都能讓對手放松警惕。
可短刀攻擊力取決于刀刃的鋒利程度和使用者的水平,并不會因精美的外形降低。
所以,華稚常常能給敵人帶去意想不到的“驚喜”。
她希望,在今天晚上,手中的短刀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遺憾的是,她的期望落了空。
怪物确實存在,而且就在她的身後,可是……刀尖、刀柄、刀把,連同她的雙手,都直直地穿過了對方的胸膛,刺進了一片虛無之中。
她一擡頭,看到的是一團白霧狀的模糊影子,影子“臉”上的兩個黑點,或許是眼睛,像是兩個黑洞,不斷吸引着她的靈魂,直到她整個人都陷入其中,再也無法掙脫。
華稚都沒注意到,手中的短刀不知何時就掉在了地上。她也無意識地向前,一步,又一步,幾乎整個人都要被霧氣吞噬。
就在她半個身體都已被白霧吸入其中,差一點兒就要成為對方的養料之時,一道微弱的光芒閃現眼前。
一根火把,帶着頂上微弱的火光,擦着她的耳朵飛過去,打中了面前的白霧。
這一下,不再是打在虛無的影子上,而是實實在在地擊中了某種東西。
眼前的霧氣突然發出一聲凄慘可怖的哀鳴,随後快步退向了後方。退開的這幾步消耗了它不少力氣,華稚能清楚地看到,原本還濃重得像是牛奶的霧氣逐漸變得稀薄,仿佛摻了水。
但怪物并沒有因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