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知從何處伸出的樹杈子絆倒在地的時候,華稚感到了何謂絕望。
壞了,這下是真要成為污染種的腹中餐了。
她閉上雙眼,準備接受無奈的命運,卻在下一秒鐘,感覺到手腕被某人死死拉住,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向下墜去。
兩三秒鐘,她掉在了一塊松軟的平地上,再一睜眼,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自己面前,也将所有的危險都擋在了外面。
“……九傾?”
果然是她。
她什麼時候長得……比她更高大了?剛才面對面站着的時候,她反而沒有發現。
九傾微微側過頭,面上露出一個笑容,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帶着武器沖了出去。
華稚拿起長刀正想往外跟,右腿卻猛地傳來一陣劇痛,激得她一下摔倒在地,一下子都站不起來。剛才光顧着逃跑,她都沒注意到,自己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她有些無奈地想,這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種角色互換吧?
好在她的傷勢不算特别嚴重,稍微包紮下,便可以重新投入戰鬥中了。
等華稚胡亂處理好傷口,終于跟上九傾的腳步時,外面的混亂已經宣告結束。
她将揮到一半的長刀杵在地上,幹脆當成了拐杖用:“可以啊九傾,現在都這麼抗打了?”
九傾看向她,視線由上往下,最終停在了她腳步散開的繃帶上。
“華老師,你這就算是處理好傷口了?看起來不太像啊。”
華稚擺擺手,語氣随意:“嗐,這不是情況緊急嘛。等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處理。現在——時間緊迫,要不我們先趕路?”
九傾看了看手表,确認過時間。
距離隊長規定的歸隊時限,還有十二分鐘。而從這裡往回走,大概隻需要不到十分鐘。但如果拖着一個傷員的話,恐怕所需時長會更多。
“請坐吧華老師,我幫你把傷口重新包紮一下,然後我們再出發。”預料到華稚肯定會拒絕,她搶在提意被否定前,補充上了一句:“傷員隻會拖慢行軍的速度,您應該很清楚?别猶豫了,聽我的安排就是。”
華稚被噎了一下,主動在地上坐下,以便“聽從九傾的安排”。
此時危機已過,她也就有了閑心,去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她這才發現,她們似乎正處在一個……地洞之中?地洞内不算特别寬敞,不過就坐她們兩個人倒是綽綽有餘,地洞外被樹枝覆蓋,成了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天然躲避所。
難怪她剛才有一種“下落”的感覺,污染種也沒繼續追着她們跑。真虧九傾能找到這麼個地方。
地洞并非天然形成,可目之所及處留下的痕迹,又不太像是人為造成,初步估計,這裡應該是某種動物折騰出來的。
華稚問道:“你怎麼找到這麼個地方的?”
“靠它們啊。”九傾一指身後,幾隻猴子模樣的生物受了驚吓,慌忙跑過:“我本來以為它們也是污染種,正準備下手呢,就看到它們躲進了這裡。正好,這時候‘鴨媽媽’帶着一串小鴨子沖了過來,我就順手把鴨媽媽給撈過來了。”
說話的同時,她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完成了對傷口的初步檢查。
幸好,在華稚傷口附近并沒有污染物質附着,檢查處理過後,應該就能正常行動了。憑她自己的意志……重新投入作戰也不是什麼難事。
腳踝被人緊緊抓住,這讓華稚覺得很不自在,她又不敢亂動,隻好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今天你救我一回,也算當初的‘救命之恩’,我們扯平了。”
“哦是嗎?”九傾冷笑一聲:“那行,這次回去後,一日三餐你自己想辦法解決,以後我就不幫你準備了,畢竟恩怨也算兩清了嘛。”
“别别别别别!九傾媽媽,我開玩笑的,您不會這麼絕情吧?沒了您我可怎麼……嘶!輕點啊媽!”
九傾并沒有因為她這一句話就放松手上的力度,她的哀嚎和龇牙咧嘴的表情都沒能讓人心軟。
兩分鐘後,初步的治療結束,九傾站起身來,向仍舊坐着的華稚伸出手:“走吧,該歸隊了。華老師,下次再貿然自己行動的話,誰都保不了你。不過,回去的路上還有時間,你可以順便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咱倆一塊兒想想報告該怎麼寫。”
“好嘞九傾媽媽。”華稚握住她的手,一骨碌站起身來:“你知道的,在家裡的時候,我一直是個乖寶寶。所以……回去後還能給你親愛的寶寶做飯吃嗎?”
九傾咬了咬後槽牙,憋回去一句髒話。
往回走的一路上,她始終保持着沉默,隻傾聽,并不多說什麼。
兩人幾乎是卡着廣懷要求的時間節點趕回得隊伍,華稚沒敢耽擱,先去找了自己那一頭的小隊長,說明離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