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月噎了噎,沒說話,電話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江小姐的病因曾經給她創傷很大,如果真按廖總您說的認識她的時候就有了,如今八年都過去了,不積極治療其實痊愈的希望已經比較渺茫了。”
“這樣下去,她往後開心一天就少一天。”
“您其實,真的不用吝啬陪伴。”
最後幾句話,陳醫生難得的語氣十分認真,将廖月敷衍的話都堵回了喉嚨裡。
雙雙沉默,廖月看着窗外那抹明媚的身影,長久地緩出一句話:“就到這吧,我知道了。”
單方面挂斷電話之後,廖月陷入了很久的沉默,站在那裡也不說話,目光始終停留某處。
沒多久,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周盈的,已經快十一點了,她是該醒了。
隻是這次廖月沒立即接聽,而是一直等到鈴聲結束,冷漠的注視。
也許是以為廖月休息了,那通電話也沒有再打來。
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江晗還是坐在那裡,隻不過不再是失神的樣子。
管家從樓上走下來,見她合上了電腦才開口:“小姐,今天的衛生已經安排阿姨打掃幹淨了,您如果想休息的話我就安排晚點開飯。”
“不用。”廖月出聲拒絕,“我還有工作需要處理,可以準時開飯。”
管家颔首:“好的。”
話音剛落,廖月再次喊住他:“張叔。”
“你也覺得江晗的情況比較嚴重麼?”
管家靜了一會,答:“夫人有時候其實情況還好,不過大多時候比較安靜,不愛說話。”
他的陳述很客觀,就是日常看到的江晗的樣子,也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廖月沒搭話,在她看來江晗狀态雖然時有不好但總體還過得去,算不上嚴重,更何況她還笑得出來,要真是醫生口中病的那麼嚴重還笑得出來麼?
江晗,她隻是比較安靜的性子,不愛說話又怎能算做壞事。
不愛的時候有一千個理由,都不帶重樣的。
管家注意到她的目光,順着往外看,詢問道:“小姐,那隻狗回來了,還要安排送走麼?”
這次廖月沒有上次那般果斷,而是轉身拿了電腦往書房去,答:“我考慮一下吧,再說。”
吃午飯的時候,兩人出現了這些天來的罕見同框,即使如此也是一句話沒有,隻有碗筷的聲音。
江晗胃口一般,吃兩口就悄悄看一眼廖月,從早上她回來看到江福福開始,就沒有主動說起過這件事,這讓江晗後怕,擔心她又會在某個時刻悄無聲息的将狗送走。
她想跟她談談,認真的談談,但對方的态度又常常使她猶豫不已,不敢開這個口。
“…那個……”
她放下餐具還沒說什麼,廖月就站了起來打斷她:“我吃好了,還有工作,先走了。”
抽離的背影将到嘴邊的話又堵了回去,公司早就休假,廖月回的也是書房。
江晗隻得把心裡來回揉了好多遍的話通通咽進了肚子,埋頭吃了兩口飯。
她很受傷,胸腔裡脹脹的,像是灌滿了淚水一般難受。
江晗一直在房間裡挨到了晚上,江福福的事始終壓在她心上,又不知道該怎麼和廖月開口。
福福也在房間裡,依偎在她腳邊睡着。
想了很久,江晗還是決定去找廖月。
……
因為昨晚的通宵,下午又在書房裡忙到四點,吃晚飯太早幹脆睡了一會,差不多七點半的時候轉醒,管家正好上來問飯。
拿起手機習慣性的掃了一眼,周盈已經給她打了不下十個電話,這還不算上四點之前的。
廖月沒有拉黑她,也沒有回電話,隻是拿起衣服下了樓準備吃飯的時候很不巧的那通電話又打了過來。
她剛睡醒有了點精神,想了想又松開了門把手,慵懶地背過身靠在門上摁了接聽。
“廖總不會一直睡到現在吧?”
對方每次喊她廖總都有一種譏諷的味道,很容易聽出不滿。
廖月打了個呵欠,聲音發冷:“周小姐,有什麼事麼?”
周盈明顯一頓,察覺一絲異樣,改口喚她阿月。
“呵。”廖月哼笑一聲,“周小姐這一聲我可擔待不起。”
對面沒有聲音,像是被她突然的冷淡弄得有些發懵,沒反應過來。
可廖月沒挂電話,想看這個女人什麼反應。
周盈的聲音開始軟下來:“阿月…我很想你。”
“是麼?”廖月反問,“不知道周小姐會不會想起那隻走丢的小狗?你不是喜歡麼?”
忽然扯到狗身上,周盈不說話了,估計是也拿不準,隔了很久才開口:“…想……當然想。”
廖月卻忽然笑了:“周小姐,你知道人什麼時候說謊最好笑麼?”
話音未落,對方下一秒便慌了,還沒開始解釋就被挂斷了電話。
而這一切都被門外的江晗聽得清清楚楚,準備敲門的手懸在半空,僵了又僵。